百裏川麵色青灰,雙眼裏透著疲憊,與眼前她的清透形成明顯的反差。
今晨趁著宮內無人便從婧慈那裏回來了,卻沒想到還有人比他要早。
“你的那些女婢呢?”
“沒有叫她們。”紫蘇回道。轉念一想,隨後又說:“王爺是想梳洗嗎?她們平日裏就夠累的,梳洗就交給妾身吧。”
紫蘇說著便端起銅盆,重新去打水。
擦身而過之際,百裏川用餘光看向她。她真的不一樣了。縱使之前多有接觸,然而此時他麵對的人,絲毫沒有熟悉感。
直到紫蘇端著溫水走進屋內,百裏川都是靜等著,在宮裏被伺候慣了,這些瑣事從來都不需要他動手。
溫水敷麵頓時清爽了許多,見百裏川洗好了,紫蘇適時地遞過布巾。
她什麼時候可以這樣侍奉人了?原本她也是千金小姐,也是被侍奉的對象。在醉香軒裏待了些日子,這些事情都能辦得妥當了。
“這樣侍奉本王,你沒有怨言?”百裏川將布巾遞了回去。
“王爺是妾身的夫君,妾身這樣照顧是應該的。”
紫蘇一秉笑顏。
百裏川好奇了,嗤笑了一下。他倒是要看看,如今視他為夫君的人究竟能做到哪一步。
百裏川隨手扔給紫蘇一套衣袍。
“今日本王就穿這身,替本王更衣吧。”
“是。”紫蘇依舊笑著,絲毫沒有遲疑與猶豫。
百裏川注視著上前一步的紫蘇為自己解著衣帶,慢慢退去外衣。漸漸隻剩下一件中衣的時候,百裏川等待著她的動作停下。
出乎意料的是,沒有。她的動作沒有停下,就如最開始不帶一絲的畏忌,連最後的中衣也為他脫了下來。
百裏川驚奇了。麵對他的身體,她可以做到臉不紅,心不跳!他記得在醉香軒裏她隻賣藝不賣身的,也對於他曾經的侵犯苦苦掙紮。
盡管他們之間早已有過肌膚之情,但他可以確定,像她這樣的女人還沒有那麼大膽,畢竟這夫妻是裝出來的。
“男女授受不親”,這個道理她又不是不懂。
她卻絲毫不膽怯,甚至沒有目光的遷移。細白的手指碰觸到他的身子時,也沒有一厘的躲避。親密之極,他們之間就好似……
那個感覺,百裏川不明了該用什麼來形容它。
“王爺的身上,這些傷疤看樣子要過些日子才會完全消失。”
原本百裏川就要高她半頭,她抬目,便成了仰視。
“王爺,您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我?”紫蘇疑惑的問。
百裏川緘口不言。
百裏川一身的紫色華衣,被穿的整整齊齊,最後係上金紋黑色的腰帶。百裏川刻意出的難題,就這樣輕易讓她過了。
“王爺的發髻也亂了,讓妾身為王爺梳頭吧。”紫蘇樂意的將百裏川帶到了鏡子前坐下。
紫金冠摘下,如墨的長發散開。她拿起台前的鳳紋玉梳,捧著縷縷發絲,小心的梳理起來。
百裏川注視著鏡中自己的麵龐,眼圈隱約透著一抹黑。他目光一偏,眼見紫蘇映在鏡中半身,她尚穿著喜服,手中輕柔地動作將他的頭發梳順。盡管是虛情假意,她裝得也完美無暇,有些讓人混淆。
她是笑著的,從始至終,盡管他故意刁難,她仍是笑著的。
他想見到的是她的傷心流淚,而如今似乎簡單的法子是不能讓她改變表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