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川垂目,喉中猶如堵了石礫,嗓音低沉沙啞。突然感到汗顏,想逃,急遂轉身離開了。
老村長的家門前,擺上了十幾桌,全村裏的人都聚集到了這裏,好比過年的喜慶。百裏川也在其中。
紫蘇凝佇在原地,百裏川向她看來,便招呼她過去,好像方才沒有那樣的不愉快。
百裏川一邊等著,一邊跟周圍的村民不知聊著什麼,氣氛融洽的有些過。
這不是她了解的百裏川。他高高在上,目中無人,哪是這般無傷形象。
但百裏川說的有理,她不能為父親抹黑,至少現在配合一下。
紫蘇整整衣裙,也落座在席上,坐在百裏川身邊。
銀河垂地,月光似練。高掛起的紅燈,橙紅色的燭光照亮著桌上豐富各樣的菜肴。雖然是比不上外麵店內變賣的招牌菜式,色香味俱全,可每道的食材都是村裏各家種植,各家拿手的好菜。
民風民味,比起宮中華麗的宴席,百裏川更能感覺到一股相互間的親切感。
也許這就是皇族與平民的不同吧,心更近更貼切。
皇宮裏,他有多久沒這樣無所拘束的同皇兄等人暢飲歡愉了呢。想想該是他們都漸漸懂事,知道自己的高貴身份之後。拋棄了孩童的無知,去追逐各自出路的時候吧。
“王爺,老夫敬您。”老村長的敬酒,打斷了百裏川的沉思。
“哦。好,幹。”百裏川一飲而盡。
嵐村的酒不烈,有股淡淡的清甜。或許都不能被認為是酒,根本沒有火燒灼熱的感覺,更不會讓人醉倒。比起登州城內的酒,可是天與地之別。
嵐村人都稱其為酒,入鄉隨俗,百裏川也隻好認了。
紫蘇就坐在百裏川的身邊,不怎麼吃也不怎麼喝。
隻是有些人來敬酒的時候會意思般的喝一口。她也隻是能同老村長聊聊些舊事,與同坐在左邊的百裏川絲毫無話。
回鄉探望是可喜可賀的事情,但是此次她可是為了爹爹前來,心情難免感傷。在這樣喧鬧歡愉的氣氛裏,反倒讓她有些慚愧之感,更是加重了傷感之情。
紫蘇本就沒有什麼胃口,同老村長說了聲,便起身離開了席,獨身走回了舊居。
舊居內陳舊的書桌上,還完好保存著昔時的筆墨紙硯,都已破損發黃。床鋪也是普通的舊紗帳,隻是因為百裏川的來臨,換上了幹淨的被褥。
這裏的一切都還遺留著爹爹曾經的身影,即便時光消磨,也抹不去真正存在過的痕跡。
睹物思人,她臉上憂鬱的神色又添了一分,越是離著爹爹近,越是心痛不已。
忽然,腰間一股力道攬來,紫蘇心中歡喜,急忙轉頭看向側。然而當見了眼前那張麵容,心裏卻失落了一下,隨即將身子躲開了。
“怎麼,這麼失望?你以為會是誰?”百裏川頓了頓,“慕陽嗎?”他眉頭一挑,猜得出來。
提到慕陽,紫蘇甚是厭惡的抬頭看了百裏川一眼,也透露了她心裏的想法。
百裏川看得明白,篤定的說:“慕陽不會來的。”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她說道,顯然不會信服。
“再怎麼說,本王同他也是多年之交啊。幾張軍旗,他便不敢來了。”
“多年之交?那王爺也未必就了解了他。”紫蘇反擊道。
“嗬,好像你同他接觸了這些日子以後,完全了解他了一樣。”百裏川不禁譏笑。
“雖然還不太了解,但是我知道,他同你截然不同。”
“截然不同?”百裏川嘴角一翹,“對,我們是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