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抬上一圓凳放在了她的身後,她環抱琵琶坐了下來。
手中試撥的幾下聲響,剛欲起奏。上方閣廊上傳來一聲驚叫,之後便有一股水質落了下來,就那樣湊巧的灑在了她的大半個身上。
在一旁的老媽及庭芳雖沒有被波及到,卻也受了一絲驚嚇。同時有些受驚的人群裏,一個高調的笑聲突然揚了起來。
“哈哈哈……你看她的樣子,真好笑,被灑了一身的墨,哈哈。”
發出笑聲的,不是別人,正是夏茵。
隨著夏茵的話,人們也覺得她渾身墨跡的模樣有趣,紛紛也都跟著笑得開懷。
此時的她,卻成了全場的笑柄。
沒有笑出聲的,除了她自己,剩下的便是庭芳。
庭芳的眉頭微皺,望向她正上方的閣廊處。
香果不知道正端著什麼,好像是方才被什麼給絆倒了,正揉著發疼的膝蓋。
此時,香果端著那麼些墨水幹什麼,其中必有蹊蹺。場中笑得最歡的夏茵,好像故意挑撥氣氛一樣。庭芳的心中多少有了些想法。
紫蘇緊抱著琵琶,前後大半的衣服被墨浸濕了,一聲不吭地坐在那,低垂著頭,甚是沮喪。墨水的味道圍繞在她周圍,藕色的衣裙也便成了黑色,場上笑聲不絕。
“抱歉,我先帶這位妹妹下去重新梳洗打扮一番。這才藝還是晚些再給各位爺補上。各位先好好玩著。”
庭芳一把將呆坐在那裏的嵐塵雪拉起,走向後堂。
嵐塵雪兀自被拉著走,心裏自問。這就是她要走的路嗎?
本以為,避開了百裏川的淩辱,卻沒想到又麵臨了另一方的侮辱。
她所想到的,也許還是太簡單了。不管身處何地,想要平靜度過終究是太難。
從後堂在後院裏繞個遠道,便能回到庭芳的房間。庭芳一直拉著她進了屋才放手。
“紫蘇,沒事吧,有沒有傷著?”庭芳關切的問。
她低垂著頭,不說話。
庭芳拿起一塊濕布,想要擦淨她臉頰上濺到的墨跡。
“來,先擦擦。”
她依舊不抬頭,緘口不言。
“你怎麼了?”庭芳覺得不對。
她兀自不答。
庭芳硬是用雙手將她的臉蛋托了起來,好讓自己看清。見她雙眼帶著淚花,便赫然明白了。
“怎麼了,覺得委屈了?被潑了一身墨,被嘲笑了一場,就受不了了?”庭芳直起身子,冷聲道:“我看你還是一點長進也沒有!”
庭芳隨手悻悻便將布巾摔在了桌子上。一副生氣的模樣坐了下來,別頭不去看她。
氣氛安靜地隻能聽到呼吸聲。
片刻後,庭芳瞟去一眼,長出了一口氣。何必向她發脾氣呢,她已經足夠勇敢了。
“紫蘇,你在意外麵那些人的目光嗎?從你從醉香軒上下來,就覺得出你在膽怯。你在怕什麼?那些人愛看便看,愛笑便笑!你別忘了你是為了爹爹平反才留在醉香軒裏的。不是來在意那些人怎樣看你,怎樣笑你!還有……”
庭芳一把上前扯開了她的衣領,露出醒目的刺青。
“你在我麵前展現刺青時候的那股勁兒呢!那股氣場足夠壓製住所有人,足以讓其他人來畏懼你。你大可以不把他們放在眼裏!這幾日平淡了,別忘了你的目的,你的痛!”
庭芳纖細的手指戳在她肩頭刺青的正中,有一點點痛,好像真的如一把刺刀戳中了她的心結。
她不知道庭芳到底是如何將自己變得如此強勢。但庭芳所告知她的一切,都曾是她最弱最不濟的地方。每每得到庭芳的指點,她的內心便會又堅強一分。
庭芳就是她的指明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