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輕舟在小姑娘家擦過藥酒,吃了些飯菜,歇息片刻後,腳沒那麼疼了,便繼續趕路。
他不敢多耽擱,怕被陸從霜派出來的人追上。
出了永安鎮的地界,他徒步趕到巴山鎮,租了輛驢車到寧武縣,接著換馬車,自己駕著馬車往東走。
連續趕了兩天的路,直到出了渝州的地界,他才算徹底鬆口氣。
冬日暖陽照在身上,令人渾身都暖暖的,舒適愜意。
沈輕舟站在夕陽下,回頭看向舉目無邊的芭蕉林,他豎起食指指著永安鎮的方向,對著林中的芭蕉發誓:“等老子將來權勢在手,必定要把這家黑店踏平!”
他在心底又補充一句,再將黑店女人給狠狠地收拾了!
江上起了繚繞的霧,落日餘暉照在江麵上,反射出金燦燦霧蒙蒙的霞光,仿如仙境。
沈輕舟背著書篋,頂著西斜的日照,繼續往東趕路。
現在他已經進入江州地界,徹底不怕了。
他一路走一路歇,停下來歇氣的同時,看會書又練會功,一個不敢落下。
前世的他,也曾中過秀才,在臨安公子哥裏也算是頗有才情的。
隻不過他家境優越,錢多得花都花不完,一直無心仕途,所以從來不曾認真對待過科考。
如今他想快速翻身,唯有科考這一條路可走。
陸從霜連著半個月都沒睡好,幾乎都是半夢半醒的狀態。
在夢裏,她被書生砍掉四肢做成了人彘,泡在一個半人高的醃菜缸裏。
從噩夢裏醒來,陸從霜全身都是汗,她坐在床上裹著被子大口大口喘氣。
太可怕了!
她夢到書生陰惻惻地握著刀,一刀一刀在她身上砍。
醒來後,就再也睡不著了。
她翻身起來穿衣裳,到後院打水洗漱。
快了,再熬一熬,等到了二月她就動身離開。
隻有離開這裏,她才能擺脫被書生做成人彘的噩夢。
最開始的半個月,陸從霜過得很煎熬,因為每晚都做噩夢,加上心裏有事,吃不好也睡不好,人都瘦了一大圈。
然而進入臘月後,逐漸適應了這裏的生活,日子過得就快了。
沒了噩夢的驚擾,她飯量也好了,氣色也好了,人都精神了不少。
眨眼間,便到了二月。
在二月二這天,雞還沒叫陸從霜自動就醒了。
因為今天要走,她很興奮,醒得就早,起床鋪被子時都哼著歌。
客棧在三天前她就賣了,一共賣了五百多兩銀子。
吃過早飯,她就開始拾掇自己的東西,王大牛將打包好的包裹,一樣一樣搬上驢車。
唐羽和孟懷以及雲榮,他們三人在大堂內商量著北上的路線,該在哪裏停歇,哪一處可能有盜匪出沒,哪家寺廟正宗,哪個地方的吃食比較好吃等等。
他們三個一邊商量,一邊在地圖上做標記。
陸從霜瞥了眼,隻見三個男人湊頭到一起,指著桌子上的地圖比比劃劃,哪裏像是逃命,感覺像是在商量怎麼旅遊更省錢。
她看得有些想笑,與他們相處了三個多月下來,她對這幾個人有了很大的改觀。
其實他們本質上並不壞,不是純粹的惡人。
冬月初三那天,有五個結伴的書生路過客棧,其中兩人還是富家出身,穿的都是價格不菲的蜀錦。
孟懷見到後,便問她要不要劫財。
陸從霜當然不肯了,她把孟懷嚴厲地批評了一頓,又把其他幾個人叫到後院叮囑了一番,讓他們都不準對那幾個書生下手。
五個赴京趕考的書生,在客棧安穩的休息了一晚,第二天繼續北上。
臘月初八那天,有幾個蜀地來的客商,路過客棧,孟懷又想打那幾個客商的注意。
陸從霜再次阻攔了,並警告他們,誰要是再想幹劫財的勾當,就出去單幹。
之後再有歇腳的客商住進店裏,幾個夥計誰也沒再提歪主意。
前兩次,孟懷想劫財,被她及時阻止了,他也沒有任何怨言。
接下來的日子,他們徹底收了心,不再想著劫財,各自做好份內的事,沒一個人懶惰,都挺勤快的。
她不是瞎子,看得出來,其實他們也都隻是想安穩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