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戰利品(1 / 3)

小皇帝催逸虎快走,逸虎不放心地停住,眼看他一步步走近偏殿荒草叢裏。

這偏殿原是先帝的父親晉靈帝宴飲後,最鍾愛的憩息之所。

當年的簷角四處掛著金鈴鐺,每一角翹起的飛簷上都立著一隻麒麟。

偶有風吹過,簷間便鐵馬般叮叮當當鳴響。宮人們最愛守在這殿前簷角下仰望,盼望著也如此殿一樣,得聖恩眷顧。

如今梁間早已搭了新巢,青苔爬上冷石,荒草瘋狂滋生。

先帝還在時就默認此地等同冷宮,因為靈帝就死在此處。

這裏旁側有一間高閣,靈帝當夜醉了,靠在闌幹旁,遣散宮人,就從這兒一躍而下,墜在他腳踩的這片荒園中。

從那之後,這裏便彌漫開靈帝冤魂,索人生魂精氣的傳說。白頭宮女都不敢靠近,更別說新進宮裏,望風而動的小宮女了。

小皇帝來這裏做什麼?逸虎不由靠近兩步。

小皇帝敏捷一回頭,凶乎乎的眼神直射過來,賭氣叉腰不再前進。

逸虎隻好打個手勢,退回樹邊淩,仰在樹幹上。這樹還是靈帝手植的,如今已枝葉繁茂,亭亭如蓋。

逸虎偷偷探出頭,看小皇帝越走越遠,快要看不見。

小皇帝回頭望,見這次逸虎沒跟來,才放心地喊:“阿瑛!他不在了。我來了你還不出來嗎?我們不是約好了!”

喊了兩聲卻被冷風淒淒吹散,話從空中墜落,砸在地上。

躲在冷石後的北狄三皇子卻心中一驚,他還以為這小皇帝半夜來偏殿捉弄自己,看來瑱王連向上稟報一下他的住處都不屑。

他的手指扣進石縫裏。

怎麼他從來就是被理所當然遺忘的那個?仿佛這世界排斥他才是習慣,才是正理!但已生在這荒唐又不可理喻的世界裏,又有什麼辦法呢?

隻能咬緊牙根一一承受嗎?

忽然,一身孔雀藍飄來,如澄明的湖水生光。那人身上還帶點琉璃燈火的暖意。

是他剛剛遠處看到的那個人!

那人眉眼溫柔,半跪下,小皇帝一把抱住他。他忽然生出一絲嫉妒。

他的眼神細細摩挲過那人含情的眼角、眉梢,反複流連。

他望著不由怔了,這人和他在北狄收集的晉朝重臣名冊中,掌東海船隻來往貿易,且私自豢養東海海防兵士的顧瑛極為相似。

他不甘心地一遍遍確認,心冷了大半。

那名冊上都是北狄的敵人,他們皇室需要一一除掉的人。

他突然想撤身離開。顧瑛的愛憐又不是給他的。這世界,根本就不是屬於他的世界。

或許他走得急,腳下踩得重,衣料摩擦間,顧瑛已抽出軟劍,劍鋒冰涼地貼上他脖頸炙熱亂跳的動脈。顧瑛慢慢走近。

小皇帝從石頭另一邊冒出頭來,撞見他的臉,像見了猛獸被嚇了一跳,急忙拽著、搖動顧瑛湛藍的衣擺,聲音急切:“阿瑛!他可是北狄三皇子,來求和的,快把劍放下!”

他心中一動,突然一側頭,作勢要走,劍尖已劃破蒼白的皮膚,溢出血滴來,如淚珠滾滾而下。顧瑛急收劍,貼在腰間。

他瞥見血色隨冰冷的劍沾上那人的孔雀翎,他不禁低頭笑了,確定顧瑛看不清他的笑意,才抬頭,捂住頸上劃開的流血口,無助地望向顧瑛。

“我傷慣了,不礙事。我並不存心偷聽,今晚是瑱王要我宿在這兒。榻被蟲蛀壞了,窗合不上,睡著寒。”

“我想,還不如到外麵吹吹夜風。沒想到唐突了你,對不起。”他一麵說,一麵還要撩起衣擺向皇上下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