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輪箭雨過後,陸安衍還未來得及喘一口氣。剛剛偷襲他的內侍身形一晃,一雙手如鉤似爪地襲來。
陸安衍提起一股真氣注入軟劍,迎麵而上,“噌”地一聲,帶著內勁的筆直軟劍與內侍的手撞在一起,發出如鋼鐵相撞的聲音。
大金剛爪!陸安衍悚然而驚,這是南蠻王室的秘傳之技,沒想到竟會在楚王府出現,更沒想到使出這招的人是一個內侍。一聲極輕微的嘶鳴聲響起,陸安衍沒時間細想,高進已經直拳搶攻上前。
如漆般的夜色,細月如受驚的小姑娘一般鑽出了頭,朦朦朧朧地撒下一點清輝,陸安衍與兩人以招拆招,快若流星,急似閃電,卻不聞半點聲響,空中隻有衣帶淩空的微弱風聲。
“箭來!”楚王李明基看著三人膠著的身影,低喝一聲。
楚王李明基在戰場上是以百步穿楊出名的,他伸手接過身邊親衛遞過來的烏木長弓,雙足一前一後,穩穩地踏在青石板上,全力將弓弦拉至滿月。一支漆黑發亮的箭枝,直直地瞄準了牆上在內侍和高進的攻勢下飄忽不定的身形。
陸安衍一劍劈開襲來的暗器,轉身與高進對了一掌,借勢騰空,打算躍過牆頭離開,身形還在半空中,楚王已經鬆開了手指,冷箭直飛而出,狠狠地紮進陸安衍的身體,飆出一道血花。
陸安衍悶哼一聲,回頭看了尚未放下長弓的楚王一眼,人已順著箭勁飛了出去,沉沉地落入府外的護城河裏。
“追!”頃刻間,高進帶頭追了出去。
楚王李明基微微一眯眼,將手中的長弓交到親衛手上。中年內侍從容地走了回來,對著楚王李明基拱了拱手,道:“王爺神勇。”
楚王笑了笑,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他沒有接話,隻是神色間有點不虞。
“時間不早了,咱家該回去了。”內侍笑吟吟地道,對剛剛發生的事似乎毫不關心,但在轉身的時候,卻又陰測測地添了一句,“王爺,府上的侍衛實在令人失望。”
“老東西!”楚王看著內侍離開,冷冷地吐出三個字,臉上浮出一絲狠辣,對身邊的親衛吩咐道:“去和高進說,死要見屍。”
“是。”
沉入冰冷刺骨的河中,左胸處驟然傳來一陣深入骨髓的痛,疼痛讓陸安衍瞬間清醒了過來,奮力從水中浮出,掙紮著上了岸,吃力地坐在岸邊。
他微微低頭,看著左胸上的冷箭,那射中他的長箭已經全數紮了進去,隻剩尾部的箭羽遺留在身體外,血混著河水不斷淌出,散發著濃濃的血腥味。
陸安衍摸索著將綁在腿上的匕首抽出,而後伸手摸索著將穿透身子的箭杆削斷,動作時輕微的震動,頓時從胸口處傳來一陣劇痛。
他的臉色慘白得嚇人,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咬牙繼續用匕首將胸口處的箭羽截掉,留下一個小小的尾頭在傷口裏,等到安全了再拔出。
現在他手上沒有什麼藥,不敢直接□□。處理好這些,他勉強撐起身子,才站起來,就覺得左腰側疼的厲害。
“唔!”陸安衍微微一彎腰,踉蹌地走到樹邊。此時不能停留,可是他覺得很乏力,靠著樹,低頭看了一眼側腰。
那裏嵌入一枚梭形暗器,伸手摸過露出來的暗器尾部,隱隱觸到暗槽,這是用來防止凝固放血的,□□應該會引起大量失血,不□□便是緩慢出血。
他放下手沒有拔出暗器,現在還需回去將欒燕帶出來。
陸安衍喘了一口氣,眼前有點恍惚,重傷初愈,又為薑修竹過勁化瘀,體力就跟不上了。
今夜他的運氣還算不錯了,楚王那一箭本來是精準地射向他的左胸,隻不過在長箭貫胸而過前,他正好被內侍的暗器擊中,帶著內勁的暗器將他的身體帶後了一下,讓本來要貫胸而過的冷箭避開了心髒要害處,隻穿過了左肩下一點的地方。
黑衣被冷水浸透,持續失血的身體忍不住地輕顫,陸安衍咬咬牙站直身子,他必須在自己體力耗盡前回王府將欒燕帶走。
將人藏在王府裏,不過是利用了“燈下黑”這種心理,隻是一時的欺瞞之計,時間拖得久,楚王府的人總會反應過來,欒燕就危險了。
在安靜的令人窒息的夜晚,陸安衍從腰間摸出一顆紅色藥丸,混著血水咽下去,緩緩提起一股內勁,腳下輕踏,使出縱雲梯,拔地而起,身形如一隻淩空飛翔的鷂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