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安衍笑看榮銘轉出房門,抿著口中的棗子,不知是不是錯覺,隻覺得榮銘開出的藥方子是一次比一次苦,紅棗雖甜,卻祛不盡口中苦澀。藥效確實不錯,雖說現在身子還是乏得很,但比之前的畏寒無力好多了,微微歎口氣,閉眼躺下,他,確實需要好好養一陣子了。
屋外一夜冷風寒雨,下人正在清理著遍地狼藉。
薑府書房裏,江醒將手中的藥方子放下,笑吟吟地道:“我這師弟,果然如師傅所說,天賦極高,看這給你改的藥方,每一味藥用的都極妙。晚上你就試試這藥,配合我的針灸,應該能緩解你左腿的疼痛。”
“平常用你的方子也挺好的,如此麻煩榮小侯爺,不是多此一舉?”薑修竹放下手中的帖子,蹙眉道。
“這幾日,我看你膝蓋疼的更厲害了,原先那方子你用著效果已退了不少。本來我也打算去找師弟探討一番,剛好他現在就在府裏,這也是緣分了。”
“你知道我的意思。”薑修竹肅著一張的臉,儒雅的臉上緊緊繃著。
江醒將手中的藥方子折疊好,放入袖中,然後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沏了一杯,品了品,才緩緩道:“知道你不喜歡和他多有瓜葛,不過這也算是禮尚往來吧,他借住兩天,師弟看個方子,就當替他交個房費。你要真狠得下心,那時也別把他帶回府裏,還讓我出手。”
“終究是同朝為官。”
“這話也就你拿來當個借口,看看你眼圈下的青黑,昨晚也是一宿沒睡吧。”
薑修竹臉上閃過一抹惱怒,吸了一口氣,慢慢吐出來,道:“不說這個了,阿媛就要到府了。我讓下人們去準備一下。”
江醒搖了搖頭,笑看著薑修竹帶著幾分落荒而逃的架勢從書房離開。
阿修這人呐,果然是個口硬心軟的君子。
另一頭,等到薑德音從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帶著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叮囑和不舍,以及一大馬車的賞賜回來。其實她也不過是回府小住五天,過後就回宮裏的,每次回府前,太後和皇後娘娘都是戀戀不舍,讓薑德音心裏又是不好意思又是歡喜的。
馬車裏,薑德音安安靜靜地坐著,水靈的雙眼裏帶著思慮,也不知道大哥的腿疾好點沒有,上次聽江二哥說,入冬以來,大哥的膝蓋疼的越發厲害了。
還有,安衍哥哥,那日吐了血,真的沒事了麼?這次太後娘娘賞賜了不少好藥,她都帶上了,回頭看看能不能悄悄送過去點。
“縣主,到薑府了。”車外的小廝提醒道。
薑德音笑了笑,露出了一個淺淺的酒窩以及一顆小小的虎牙,搭著身邊綠衣侍女的手下了馬車。薑府門外有人候著,薑德音熟稔地和門口候著的仆人點了點頭,就一路歡悅地走了進去。
看到前方大廳門口候著的兩位青年,薑德音兩頰上現出幾絲激動,張唇欲言,卻又止住。
她平複了一下心情,以極輕微的動作整理了一番衣裾,斂衽一禮,清脆的聲音裏帶著少女的嬌柔和矜持:“阿媛見過大哥,見過江二哥。”
薑修竹微微一笑,伸手虛扶:“阿媛,無須多禮。”
二人相對一笑,眼眸清澈,帶著淡淡的笑意。相依為命多年,這世上最不舍阿媛的,便是兄長了。
“小阿媛,果然是越長越漂亮了。”江醒上前一步,對著薑德音端詳了一番,看著她紅潤的臉蛋,可以看出宮中的太後娘娘照顧得很好。
“好了,別站在門口,進屋子裏去,今晚剛好煮了你喜歡的魚羹。”薑修竹拉開江醒,隱蔽地擋住江醒麵前,對著心愛的妹子說道。
“嗯,謝謝大哥,今兒我正想吃魚羹呢。”薑德音抬起頭來,笑吟吟地道。
隨著薑修竹的步伐,她慢慢走進屋子。
“對了,這兩天家裏東廂房住著客人,你別往那裏去,省得不小心撞著不好。”
“客人?是大哥的好友麼?”
“不是,是你江二哥的病人,借住兩天修養一下,很快就會離開。”
“哦,好的。大哥,你的腿疾好點了麼?上次聽江二哥說你最近腿上疼的厲害,這次太後和皇後娘娘都賞賜了好多藥材,我都帶回來了,待會兒我就讓碧螺送到江二哥那裏去,看看能不能用上。”
薑修竹笑著撫了撫薑德音的發髻。
“勞阿媛費心了,別聽你江二哥瞎說,大哥已經好久沒有犯疼了。”言罷,不著痕跡地瞥了落在身後的江醒一眼。
江醒看著前方和樂融融的兄妹倆,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頭,看到薑修竹瞥過來的眼神,裝作看不見地往其他地方望去。他就知道,這個妹控!居然連讓他靠近阿媛都不肯!對著阿媛,還總是報喜不報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