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願對自己挑的座位有什麼問題渾然不覺，一邊吃一邊手舞足蹈跟許淨慈說學校裏的趣事。
這個年紀，憂愁和快樂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許淨慈不動聲色地打量旁邊的周昕寧，她看上去是一個人來的，點了個套餐在旁邊有一下沒一下的吃，心思完全沒放在吃東西上麵，不知道是不是在等人。
“我們數學老師還找我談話了，說我之前明明進步了很多，為什麼這次考成這樣。”許願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蘸薯條吃，“我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可能心態還是不好吧，放輕鬆，模擬考考砸了，正式上考場的時候就不會緊張了。”
許願苦大仇深地歎了口氣，“可能還是被我媽那個勁給嚇著了吧。”
想想康添慧半夜站在許願床前瞪著眼睛讓他不許輸給姐姐的樣子，確實讓人不寒而栗。
許淨慈在心裏輕歎一聲，將漢堡遞給許願，“快吃吧，吃完回家了，等回去我跟你媽說一聲。”
她側了側頭，正巧對上周昕寧的目光，後者雙手環胸，有點審視地看著她，眼神裏似乎有點不解。
許淨慈沒理，看了看手機上的未讀消息，沒有沈弈的。
許願湊了半個腦袋過來，“姐，你看什麼呢？”
許淨慈按下電源鍵，欲蓋彌彰，“沒看什麼。”
許願齜牙一笑，滿臉八卦，“姐你不會是談戀愛了吧？”
顧忌著周昕寧在旁邊，許淨慈瞪了許願一眼，“吃你的，這麼多東西還堵不住你的嘴。”
許願悻悻坐回自己位置上，埋頭悶吃。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許淨慈擦了擦手，“我去一下洗手間。”
許淨慈腦子裏還在措辭晚上該怎麼跟康添慧說許願的事，一推門就看見周昕寧在旁邊的洗手池。
這是要找麻煩？
她沒管，靜候著周昕寧先開口，剛打開水龍頭，就聽見周昕寧的問話。
“你為什麼對你弟那麼好？你就不討厭他嗎？”
這沒頭沒尾的問話問得許淨慈摸不著頭腦，她關了水龍頭看向周昕寧，“你想表達什麼？”
“你為什麼要幫他？”
“他是我弟弟啊。”
周昕寧追問，“你就不討厭他嗎？”
許淨慈認真地想了想，“討厭。”
“那你為什麼要幫他？”
啊哦，問題似乎回到了原點。
周昕寧一噎，險些將自己為什麼一個人出來的事說給許淨慈聽，想了想還是咽回去了。
她別扭地捏了捏手指，說起之前在音樂會上的事，“上次在c大，謝謝你……”
許淨慈抽出一張紙擦了擦手，“不客氣。”
說完就出去了，拉著許願回家去了。
姐弟倆吃飽喝足回到家以後，許立德已經不知去向，康添慧在廚房洗碗，家裏平靜得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父親總是這樣，留下殘局隱身，讓其他人去麵對這個爛攤子。
許奶奶看了看許淨慈，又看了看許願，“回房間去吧，沒事了。”
許奶奶看上去也甚為疲憊，捶著後背回了房間。
許淨慈將許願送進房間裏，“好好休息，別想太多。”
她沒有回房也沒有離開，反而站在廚房一言不發。
康添慧正在清理灶台，知道她在身後，“晚上吃什麼了？”
“肯德基。”許淨慈換了個站姿，“許願這次就是心態不好，發揮失常了，中考沒剩幾天了，不要給他壓力了。”
康添慧瞄了她一眼，有點遷怒的意思，“許願不如你，你很得意是吧？”
聽到這話許淨慈險些笑出聲，沒想到康添慧居然還存了這樣的心思。
她直視著康添慧，“你要是希望你的寶貝兒子能考一個好成績，就不要再跟他說些不三不四的話。”
看著康添慧警惕的眼神，許淨慈突然覺得有些疲憊，“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會跟許願爭什麼。”
這個家能有什麼可爭的呢？她跟許願又有什麼可比的？反正一出生性別就注定在那裏，許立德隻會偏向許願，她一點也不想爭。
爭不過。
許淨慈再度打開許願的房門，他正趴在桌子上玩紙飛機，被開門聲嚇了一跳，見是許淨慈才放鬆下來。
許淨慈走上前翻了翻他的練習冊，寫得滿滿當當，不是沒用功。
“我要回學校了。”
“這麼快？”許願坐直了身子，有些不舍，“不在家住嗎？”
許淨慈搖搖頭，“跟你媽說過了，她應該不會再跟你說那些話了。”
該說的都說了，康添慧要是還不聽，那她也沒辦法。
許願的眼神突然變得有些受傷，他有些怯怯地看著眼前的許淨慈，“姐，你是不是討厭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