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弈指了指樓上,“要一起去嗎?”
許淨慈點點頭,像個小尾巴一樣跟著沈弈上了樓。
燈一打開,房間一覽無遺。
一架鋼琴占去了大半空間。
“琴行老板和我認識,算是我一個朋友。家裏的鋼琴就是賣給他了,他一直幫我留了個房間,我有時候會過來練琴。”
沈弈的聲音淡淡響起,聽不出是什麼情緒。
他緩步走到鋼琴前,輕輕摸了摸,然後坐下,打開琴蓋,雙手放在琴上,輕輕往下一按,琴音瞬間充盈了這個房間,然後傳出去。
她聽不出來是什麼曲子。
沈弈背對著許淨慈,許淨慈看不到他的表情,然後那個背影卻莫名多出點蕭瑟來。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他彈鋼琴。
她一直期盼著能多聽幾次,然而今天願望實現,心裏卻沒有多少歡喜。
弦為心語,他聽上去,苦得很。
她是因為家裏一團亂麻,那他又是因為什麼?
許淨慈忍不住,她上前幾步,也不看沈弈,盯著黑白琴鍵,“別彈了。”
沈弈稍微停了一下,漏了一個音,卻還是繼續彈完了。
一曲結束,沈弈突然開口,“你會不會彈琴?”
許淨慈點點頭,又想起來這個角度他看不見,於是小聲解釋,“會一點。”
沈弈起身,把位置讓給她,“試試。”
許淨慈下意識揉了揉手指的繭,有種麵對小考老師的感覺。
“彈什麼?”
“隨你。”
許淨慈坐在位置上,調整了一下,想了想,挑了首自己最熟悉的曲子。
可能因為沈弈就在旁邊,許淨慈有些緊張,沈弈的聲音再次傳來——
“放輕鬆,手別繃那麼緊。”
不太流暢的琴音緩緩響起,一首曲子被許淨慈彈得磕磕絆絆,她最終還是沒能堅持彈完。
停下來的時候根本不敢去看沈弈的臉色。
沈弈突然問她,“你有什麼心事?”
許淨慈低著頭絞自己的手指,“跟家裏人吵架了。”
沈弈抬手將鋼琴蓋蓋好,“走吧,送你回學校。”
許淨慈小尾巴聽話的跟在他身後,沈弈帶著她走到琴行門口的公交站,“我沒開車過來,坐公交送你回去不介意吧。”
許淨慈搖搖頭,當然不介意,不過……
她小聲反抗:“我自己也可以回去的。”
沈弈正低著頭回複消息,“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許淨慈搖了搖頭,改了主意,“我說公交怎麼還不來。”
沈弈轉身看了看,“來了。”
這個時間的公交人並不多,許淨慈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沈弈坐在她旁邊。
許淨慈轉頭看向窗外,輕輕呼了一口氣,這好像是第一次跟他離得這麼近。
“那個……”許淨慈沒話找話,“你怎麼會突然出來啊?”
這話問得有點莫名其妙,也沒人規定這個時間不能出來吧。
沈弈輕笑,“我又不是清朝的僵屍,偶爾也會出來散步的。”
許淨慈也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怪笨的,
但覺得沈弈回答得也奇奇怪怪。
她小聲反駁,“清朝的僵屍也會出來的。”
不然哪來那麼多鬼片呢。
說完許淨慈見沈弈臉上的神情愣了愣,覺得自己好像讓氣氛更尷尬了,便幹脆扭頭去看窗外。
這一次,沈弈打破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