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18章 倚輕描淡寫更相知(1 / 2)

其實依秋曠醒的性子,嚴他銳毫不懷疑,不到同歸於盡的前一瞬,所謂二擇一,秋曠醒鐵定兩個都保。

事實未必盡容完美,卻總有人會妄求完美。

他既不像夏悟一樣難禁膽戰心驚,實質上從不信任秋曠醒心思;也不想違背承諾,他說過不利用秋曠醒謀取地位。

所以他做了令秋曠醒不必為難的準備。當秋曠醒追問真況,夏悟緊緊鎖眉,沉吟片刻終於吐出來因時,嚴他銳立即握了握秋曠醒的手,傾斜身耳語給他聽:“王爺,倘若你信得過我,不必承受惹惱聖上的風險,但選無妨。你若放棄我,我絕不死,不哀不怒,一定回到你身邊。你若舍不得我,我必派人去救他,也不讓他死。”

頓一頓又重複:“我一定會回來你身邊。我們一起過年。”

嚴他銳有備而言,這番話講得極快,不等秋曠醒消化通明事態,就先奪走了後者注意力。

七天前,熒路叭叭地向他攤牌,說了冥府大亂,說了秋曠醒是花神,說了兩人原本各有情劫對象。嚴他銳還頗意外自己的原命中情劫是太子秋戲愁。

秋戲愁曾經讓他感激過,十年前,那時節,他以為秋戲愁屈尊好心,平等對待他。但他終究不是純粹的所見世麵甚少的凡人小質子,他也疑惑過,為什麼每每兩人麵對麵接觸,秋戲愁總是待他十分霸道,暗藏倨傲,不像送書贈花時般考慮他的所需。

他曾推測,或許是那時候秋戲愁年紀太小,空有心送物慰他,不知怎麼詳辦,因此是身畔宮人細心建議。若這樣,倒也沒關係,他一樣感謝秋戲愁的心意。

可是觀察秋戲愁身畔宮人許久,嚴他銳發覺他們都是欣賞甚至得意於秋戲愁的倨傲與霸道的。他百思不得其解過。後來十年,秋戲愁不理會他的意願常常勒令他住入東宮,東宮宮人頻頻暗示他為報答秋戲愁代替宮人試毒,他更向秋戲愁私下進了不少政策建議,一點一滴,嚴他銳早已覺得自己虧欠秋戲愁的人情,差不多歸還光了,消磨清了。

是有那麼一回,小太子年歲到了,宮中要安排人教導太子如何舞風弄月時,那夜,秋戲愁來到他床邊,難得卸去一臉虛假歡笑,臉色肅然,冷不丁問他:“嚴他銳,你還記不記得昔年第一次照麵,我對你所說的第一句話?”

神色中閃動著感歎的懷念。

嚴他銳不怎麼懷念,淡淡回答:“記得。殿下對我說:‘咦,好狼狽一個人。’”

秋戲愁笑道:“我那是心疼你。”

嚴他銳不覺著。心疼不是看見誰的狼狽,該是解決誰的狼狽。他不複開口,不予置評,秋戲愁欲言又止,最後便默默黯然離去了。

嚴他銳問熒路:“情劫不是單戀吧?怎麼對象會是一個我未動過心的人?情劫該也不止是肉/欲吧?怎麼每次我為秋戲愁試毒,冒生死險,他都開心得不得了?”

熒路也不太懂,三言兩語解析不成,遑論再答嚴他銳的下一問:“你說秋曠醒在暗地保護夏悟,秋曠醒會不會愛過那大將軍?”隻好連連搔頭。見她答不出,嚴他銳想想也覺複雜疲勞,於是沉思小半天,隨口告訴熒路:“算了,我不足夠了解夏悟,萬一將來忠王回歸情劫正路,根本無計對付他;魏國太子又畢竟身為太子,權勢頑強;我有些害怕。還是盡快兵變吧,反正不必等候魔兵了。”

熒路:?

行吧,魔尊有些害怕。

熒路算算,這比原命格中兵變的日子提早了三四年。

熒路請示:“如何變?”

嚴他銳道:“不必你插手,我悄悄再去見秋戲愁一麵,同他說,我心底是向著他的,倒是那夏將軍,與忠王結交過密,又不親近太子,皇帝勢必忌憚。既然皇帝又忌憚我,又忌憚將軍,又不知為何不願太拂忠王麵子,比起處置身困禁宮的我,凡有機會讓忠王鬆鬆掌心,八成更想先處置夏悟。這樣,皇帝便亦心甘情願地肯留我一線生機、喘息幾日了。至於忠王那一邊,不論王爺願不願舍棄一個人,皇帝總會按捺不住試試,或許不傳明旨;從前我獻策真心實意,不遺餘力,太子權衡一番會相信這幫皇帝排憂解難的主意既能保下我又能鏟除政敵奪到軍權。”

嚴他銳:“這實屬多方共贏,魏國皇帝略開懷,太子開懷,秋曠醒不需再因太子胡鬧頭疼,我也略開懷,屆時夏大將軍知曉皇帝起心殺他、我再設法說服忠王暫舍棄他、難免他心灰意冷、然後我派遣人手劫獄救他,偷偷送他回到軍中,兵變之日,魏國軍隊絕難心齊,謹慎對陣,步步綢繆,可以大破。豈不是皆大歡喜?”

好一個皆大歡喜,熒路:“……您開懷就好。若是忠王知道了怎麼辦?”

嚴他銳微訝道:“我曾說不騙佳人,又沒說不騙旁人。這計劃中,我守約去救夏悟,不是重要的一環麼?我很誠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