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仙魔之前(1 / 3)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預收放得太久,請各位讀者仔細看看文案排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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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趟班師回朝,沈忱鳳察覺皇城的氣氛比他離去之前、近年戰事之前更紛擾了很多。

證據之一就是,皇帝居然沒能親自駕到城門前迎接他的凱旋。

雖說十幾年以來,一向有人彈劾他狼子野心,一向有人質疑他功高震主,雖說堂堂皇帝動輒為他出禁宮、入鬧市,這既不合規矩,也不安全……那個人卻一向也不在意的。

當今這位聖上,不可謂不勵精圖治,不可謂不才能卓越,縱使細數本朝數百年曆史上,除卻開國那第一位,怕也是首屈一指的明君,可惜生不逢時。今上繼位前,社稷已經承受了先後三名昏君,一名暴君的統治,中原戰火遍地,異國兵強馬壯……這一切——今日的扭轉乾坤、國力恢複、舉足輕重、後顧無憂——統統是他們這一代君臣全力挽回的。自然,沈忱鳳深知皇帝在其中有多辛勞苦楚,恰如皇帝也深深了解他有多疲憊。

他多年奔波征戰,疲憊到根本懶得擁有狼子野心。曾經,初識不久時,在他一次負了戰傷後,皇帝——秦懷柔前來慰問他,以示恩寵,也曾似真似假地許諾:“朕少年繼位,資曆疏淺,朝堂泥汙,最需要愛卿這等良將才臣施以援手。沈愛卿,你有不世才能,驚豔兵韜……朕此一生,天生已經注定命運,若放手追求自由,追求一己快樂,天下難安,心又何安?既不自由,舍了一生自由,就非要拚出個河清海晏、不遺餘力不可。倘若你與朕誌同道合,求的是天下太平,百姓長安,今生今世,朕絕不疑你,便是贈予你半壁江山也心甘情願,未嚐不可。”

彼時兩個人都年青未弱冠,初擔重任。嚇得沈忱鳳連忙拒絕。秦懷柔聽了,鄭重地道:“你不必怕,朕不是試探你,事已至此,這江山最該有德有能者居之。朕若難解危機,貪戀地位一天,就是大錯特錯一天,就是刻意陷萬民於水火一天。”沈忱鳳聽了,也鄭重地道:“陛下,臣並非此意,臣也明白,做皇帝實在太累了。”

秦懷柔:“……?”

所以,即使十五年光陰如箭射去,沈忱鳳一點也不擔心秦懷柔是疑心自己。

隻不過。

也自然,沈忱鳳想在進城的第一瞬間看到秦懷柔。

更何況,這大約是他沈忱鳳最後一次凱旋了。

凱旋日,又是個春日,全城歡慶,百姓圍觀,飛花繽紛。城門前場麵依然不小,龍輦破天荒地沒有親自駕到,但賞賜與儀仗隊規格未變,派了殿前侍衛統領和秦懷柔的一位王弟迎接。

來的是廉王,小秦懷柔七八歲,雖然還沒有對外公開,但沈忱鳳已知情,秦懷柔膝下全無子嗣,暗暗是屬意身後將皇位傳給廉王的。沈忱鳳見狀便更不在意今日皇帝的缺席,馬上行了簡禮,並不下馬,隻問:“懷潔,陛下怎麼了?”

秦懷潔忙不迭地告訴他:“江南三城連陷天災,皇兄忙於政事,幾天幾夜沒有合眼了。大將軍切勿見怪。”

光聽他這恭恭敬敬的語氣,沈忱鳳覺得連自己也快懷疑自己狼子野心、威脅皇家了,心裏一麵心疼一麵啞然好笑。

——這倒也不算古怪。這是秦懷柔有意一手促成的。

這三十餘年短暫人生,白駒過隙,聚少離多,他卻與秦懷柔一同經曆過什麼呢?

他二人彼此十六歲才正式相識。那時節正是先帝最後一年在位,那時節他的名字還叫做沈忱謀。他出身將門,家裏代代武將,脾氣耿直,父親叔伯不是言官卻常直言進諫。同樣是借一個功高震主意圖謀反的由頭,先帝非常想要肅清沈家勢力,大由頭中還尋覓了許多小由頭。

譬如他爺爺曾被先帝的先帝賜旨禦前免禮,卻並未明說期限,明說殿上皇帝更替與否,那時便有人拿去做文章;或譬如,暴君喜歡文字獄,於是也有人指控,身為人臣,給長子取名諧音“深沉謀”乃是野心早已壓抑不住了的證據。

君要臣死,借口千變萬化,臣是不得不死。走運的是,滿門抄斬以前,倒是先帝早一步病得一命嗚呼,換了年少倍受質疑的秦懷柔緊急登基。落在秦懷柔眼中,滿朝文武幾乎無一人可用,全不遂他的心,凡事無法操之過急;即使這樣,登基第一件事,秦懷柔便打著古來如此的名義大赦了天下,著重釋放將軍府一家,還向他說:“唉,為堵悠悠眾口,愛卿非得換個名字不可。”

這種情勢,當然是要誠惶誠恐地請皇帝賜名的。沈忱鳳便也走了程序,話音剛落,一臉為難的秦懷柔就眯了眯眼,很快下旨:“沈忱……鳳。就這個吧,君無戲言。”

一度搞得沈忱鳳百思不得其解。

不過很快,滿朝文武都摸清楚了秦懷柔的性情。他也摸清楚了秦懷柔的意思。

跟“懷柔”之名不同,秦懷柔是隻笑麵虎,表麵春風和煦,幾乎絕不發怒,看上去與先帝毫不相似,實際上力求說一不二,思路堅決,在秦懷柔的世界裏,實際上惟有他秦懷柔自己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