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野順平君,對吧?”
“誰?!”
充滿滴答水聲的男廁所,竟然出現了纖細軟和的女聲。
莫非是廁所女鬼……但這裏是男廁啊!
吉野順平倉皇捋了捋還在滴水的頭發,幾乎是驚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褲腰帶,確認腰帶還在它應在的位置之後,才看向聲音發出的方向。
一個戴著啤酒瓶底一般厚重眼鏡的黑發少女正從隔間探出頭來,一時間,場麵非常顛倒荒唐。
“藤原同學?”
是前些天轉學過來的藤原櫻子。
吉野順平對她沒什麼印象,似乎隻是紮著雙股辮,還帶著厚眼鏡的一般文靜女同學。
上課鈴響了有一會了,剛才佐藤那幫人為了更方便霸淩自己,甚至在門口放了“維修中”的牌子。
“藤原同學,你為什麼還在這裏?”
黑發少女不打算回答的樣子,隻定定在隔板上方打量他。
視線本應銳利逼人,奈何隔了層眼鏡就不剩什麼了。
櫻子對吉野順平的窩囊很氣憤。
“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被那些家夥霸淩嗎?”
“哈?”
“因為你不懂反抗!”
少女激動到手撐隔板,似乎下一秒就要跳過來。事實上順平已經聽到了鞋底和馬桶蓋撞擊的咚咚聲,他也下意識做好了把人接住的準備——
不對。
“這裏是男廁所啊藤原同學!”
轉校生為什麼忽然出現在這裏——咦他好像知道原因——
“藤原同學!”說出這種話似乎也需要勇氣,吉野順平深吸一口氣:“你是不是,被那些女孩子欺負,不得不躲在這裏的?”
少年不禁瞪大了眼睛,一滴水珠正好滑進眼睛,他使勁眨了眨眼睛,淚水啪嗒一下滑落稍尖的下巴。
哪裏都濕漉漉的,簡直像隻惹人憐惜的小狗。
有點找到了同伴的開心,就連櫻子剛才高高在上說教的話的話,吉野順平都當做是“希望看到他反抗而獲得勇氣”,或者是“恨鐵不成鋼”……
吉野順平結結巴巴說:“我、你在這裏躲著吧,我不會和別人說的!我——”
“你那種眼神是什麼意思?”
櫻子回以更冷酷的眼神,“收起來,抬頭挺胸!”
“是!”
順平好好反省了一下自己。這樣都能感到開心,他莫非是被欺負成變態了嗎?幸災樂禍似的,難怪藤原同學會生氣。
看吉野順平這幅糯嘰嘰的樣子,櫻子更生氣了。
她還不夠努力嗎!
從來到裏櫻高校的第一天起,櫻子就如以往一樣,兢兢業業小心翼翼開始營造自己需要被保護的氣息,準備等待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不,肯定會出現的英雄。
為什麼、為什麼這個叫做吉野順平的家夥竟然看起來比自己更可憐!
可惡。
到時候夏——她的英雄出現的話,肯定會先救這個更可憐的家夥啊!
櫻子氣到咬牙,必須要想想辦法才行……
不等櫻子說話,廁所門砰一聲被打開,進來一個男老師。
“你們兩個不去上課,在這裏幹什麼!”
……
幸好沒鬧到要叫家長的地步。
吉野順平鬆了口氣,又沒完全把氣喘完。被議論是肯定的了,他已經習慣了,但是……
吉野順平擔憂看了眼櫻子。
“老師剛才說他們躲在哪裏來著?”
“嗚哇,我就說藤原同學好像是……吧?之前不是有人看見了嗎?她和不同的成年男性出現在商業街什麼的。”
“好可怕。”
明明是我和藤原同學一起被抓到的,為什麼壞話的重心全在她那邊啊?
吉野順平也討厭被議論,但此時更希望自己代替同樣可憐的女同學被議論。
想著,他偷偷看了眼坐在他左前方的黑發少女。
烏發濃密有光澤,兩股辮乖巧垂在胸前,耳尖藏於其中更顯白皙秀氣,低頭看課本露出了一小節後頸,很溫婉知性。
怎麼說呢,和剛才的真的是同一個人嗎?
這樣漂亮的人,為什麼會淪落到和他一樣被霸淩的處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