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城的春天總是伴著寒冷的風,哪怕春天已經過了一半,空氣中依然帶著冷冷的氣息。
路上的行人雖然不少,但都不得不穿上厚衣服或者籠緊了外套,匆匆忙忙的走過街道,想早點回到家去。
這就襯得路上那位少年顯得有些異類。
那少年大約十五、六的年紀,身材瘦削卻修長,身板挺得筆直,如一顆青竹般。
至於為什麼說是異類呢?
無他,在這般寒冷的天氣裏,那少年竟隻穿了一件單薄白襯衣。
而且還大剌剌的站在路邊,好似不怕冷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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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昭寒此時狀態很不好,卻是顧不上冷不冷了。
他隻感覺腦內天旋地轉,還伴隨著一陣陣的絞痛。
臉色都瞬間變得蒼白,嘴唇也沒有了血色,微微發抖。
在這寒冷的天氣裏,他竟硬生生疼出一陣冷汗。
好在,戚昭寒還記得自己身處大街上,努力讓自己從疼痛中分出一絲心神,踉踉蹌蹌的往不遠處的椅子走去。
好不容易挨到椅背,他就像被抽了骨頭一樣,癱軟到椅子裏。
此時他腦內混沌一片,還伴著嗡嗡嗡的轟鳴,好似有無數人在他耳邊說話一般。
戚昭寒痛苦的捂住腦袋,無聲的嘶吼,汗水順著臉頰滴落在雪白的襯衫上。
此時他卻無暇顧及衣服了,他哆哆嗦嗦地從口袋裏掏出一部手機,那手機一看便知是最近剛出的。
少年極為熟練的輸入數字,輸到一半卻突然停了下來,像是在猶疑、回憶,手指停在按鍵上遲遲不動。
如果靠近少年的臉便會發現,少年眼裏的神采在不斷變換,初時稍顯稚嫩,忽然又變得深沉,沒過幾息,眼神又轉為少年人獨有的清澈,倏而又帶著些許迷茫與陌生。
眼神在短短時間內幾番變化,好像在與誰做爭鬥,又像是在融合。
手機到底沒有打通,脫離了主人手掌,正孤零零的待在椅子上。
單薄的少年蜷縮在椅子上,遠遠看去,顯得有些可憐。
不知過了多久,腦內的疼痛好似在慢慢減輕,戚昭寒終於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他深吸一口氣,從椅子上慢慢坐直,拿起扔在一旁的手機。
這次,少年沒有停頓,順利的撥通了電話:“通叔,您來元通路街心公園東麵接一下我……”
電話內的人不知道說了什麼,戚昭寒眼睛微微彎了彎,帶著些許親近的意味:“不用,您來就好了,不用跟爺爺說。”
戚昭寒掛掉電話,把手機裝回口袋裏。
良好的教養讓他在疼痛稍緩解後又挺直了脊背。
戚昭寒此時狀態很不好,腦袋昏昏沉沉,像蒙了一塊布,還有一陣一陣地如同針紮一般的刺痛,實在不好受。
他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眼神帶著些許懷念和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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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陣,少年抬起頭,環視著周圍對他來說陌生的街道。
千禧年前後,華國正處於經濟騰飛的階段,華國基建狂魔的稱號也漸漸初現端倪。從此時雖然不寬卻整潔有序的街道就可以看出來。
戚昭寒環視一圈,從陌生的建築物上移開,目光落到自己的手掌上。
與他的一樣,這手的小指上有一顆紅痣,隻是手掌卻不是他所熟悉的成年人的大手,反而帶著些許稚嫩。
白皙修長的右手上隻在中指內側有一個小小的繭子,一看就是常年握筆的手。
戚昭寒愣愣地盯著手心,過了一會放下手去,靠在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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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重生了。
雖然,他的理智卻在反駁,這些都是假的,或許是回光返照或許是其他,總不會是重生。
但他看到的一切包括腦子裏的記憶,都告訴他,他回到了以前。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從不信鬼神、時空之說。
可……事實如此。
隻是,前世的他,怕是真的死了吧,戚昭寒想到這,抬手摸向心口。
槍法真準。
隻是,不知道那人怎麼樣了,那人也中彈了,自己到底沒來得及跑過去看看他的傷勢。
戚昭寒閉住眼睛,苦澀的笑容一閃而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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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終於掙脫雲層的束縛,露出了頭來,慢慢爬下天空,此時已經快要落山了,天邊的晚霞圍繞著太陽,使得陽光都變成了金色。
金燦燦的陽光披撒到少年的肩頭,給他帶來一絲絲暖意。
也映襯著少年單薄的身影,人與景相得益彰,仿若渾然天成的美景。
隻是,遠處行來的一行人卻破壞了這靜謐的景象。
一群走路搖搖晃晃、吊兒郎當的少年往戚昭寒這個方向走來。
戚昭寒此時卻並沒有發現他們,或者說已經顧不上他們了。
剛剛才不疼了的頭又開始隱隱作痛,甚至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腦子裏好像正多出了什麼東西,眼前也似乎出現了陣陣重影,模模糊糊的連地磚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