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有好好吃藥麼?”
“嗯。”
“汙染指數是否異常?副人格是否還會影響你的生活?還有你想起來那天的細節沒?”
“沒有,它已經不見了。”
董幸頓了頓,抱歉似的笑了笑,繼續道:“那天的記憶也還是空白。”
“好的。”
正坐在對麵,一位穿著白大褂的,姑且說他是醫生吧。醫生翻閱著病例表,眉頭緊皺,自然下擺的衣服內側,側胯的位置,隱約露出一坨黑黝黝的玩意。
醫生帶槍?
現在醫患關係已經這麼緊張了麼?
“汙染指數暫時穩定,病情緩和,沒有出現異變跡象。你的檔案已經錄入心理估評局,後續還會對你進行幾次複查。”
醫生將手中的檔案整齊,對著桌麵輕輕磕了兩下,站起身:“最近兩個月不要離開b區,局裏隨時會通知你過來。當然,我們也可能會直接找上門去。”
“不過你不會希望有那個時候就是了。”
“走吧。”
董幸點點頭,從桌麵上拿起幾樣東西。
沒有錢的錢包,沒有電的手機,還有一本沒有字的書。
這都是他被發現時,身上帶著的東西。
和醫生告了別,董幸又瞟了一眼醫生腰間的玩意,離開了估評室。
漆黑夜空,兩輪月亮高掛。一輪慘白如玉,一輪猩紅如血,月光交融,緋紅色流水般的從高空灑落,鋪在瀝青路麵上,看起來很不協調。
雨後濕潤的空氣混雜著屎尿的騷味和老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一個勁兒衝入鼻腔,爭先恐後的。
董幸深吸了一口氣,猛的被嗆到,直咳了半天,咳的眼淚都快出來才停下來。
這就是這座城市的味道。
……
瀝青街道,兩側舊樓高低交錯佇立。抬起頭視線裏最高的那棟樓麵上,掛著一塊巨大的屏幕,這種大屏幕,每個區域都有,是標配。
上麵播報的通常是和當區相關的“大事”,偶爾會穿插些奇怪廣告。
此時,屏幕上的主持人正說著一場凶殺案。
地點是b區444號樓。
樓內共三十七名住戶,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它們的死法一致,胸膛被利器貫穿,心髒不翼而飛。屍體被壘在了一起,疊羅漢一樣,橫堵住了樓梯口,像是凶手在滿足自己的惡趣味。
但這也說明,凶手很可怕。
因為它悠閑到殺了人後,還能抽空把屍體堆起來,擺成自己想要的模樣。
或許它還在那兒欣賞了很久。
“最新消息,凶手於d區被逮捕,現已成功轉移到中央監獄,由裁判所定罪,阿魯巴大法官親自出庭,判處死刑。所以,請大家不要恐慌,也不要隨意傳播謠言,一切都會是好結果的。”
“願神明庇佑。”
她說謊了,他想著。
晚風裹著涼意刮過臉龐,順著縫隙鑽入脖頸裏。
董幸將衣領向上翻立,縮了縮脖子,腳下沉重的步伐不由加快起來。
他必須趕在淩晨前回到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