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邊上有一城,名曰‘廣湖縣’。旁靠西湖,東臨黃泰山,頗有‘舟行碧波上,人在畫中遊’的美景。因此受廣大人喜愛。
廣湖縣受名山秀水的影響熏陶,當地人大多善良淳樸。隻有酒館與他地無異,時常會有醉酒之人昏天暗地使勁吹牛皮,但車水馬龍不過也是空口幻想,列如“等哪天我有黃金萬千了就娶一個正房,二十九個妾室,每晚摟著不同娘們入夢,醉生夢死,不枉人間走一回”,這便是那幫麵朝黃土的農夫一生最遠大的抱負。
在一家裝潢簡陋的酒館門口,一個看著瘦弱不堪的少年背靠房門而坐,身著一件打滿補丁且洗得有些發白的老舊長袍。有些期待地時不時向門外看去,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很是機靈,他叫江成。今年十六,從小失去雙親,但依然是樂觀地生活下去,因為他相信一切都會變好的,這是自幼從書上聽來的。
天邊的太陽剛露頭,酒館裏寥寥無幾,明顯生意不太好,七張木桌空了五張,這便是那位長著八字胡裹著大肚子的中年掌櫃沒有趕走江成的原因。他坐靠在大木椅上,時不時揮手趕走在他頭上的盤旋蒼蠅閉目養神,腦海中在想著如何改善當今的現狀,隻是不一會就打起呼聲來。旁邊彎腰站扶手梯隨時等待吆喝的年輕小二看到這一切微微搖了搖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除開他們三,酒館裏唯一一位熟客,身穿淺青色長袍的青年書生,麵前擺著一碟花生和一壺小酒。每當他用筷子夾幾顆放入嘴裏,都會飲上一小口酒閉著眼,仿佛很享受此刻。另外一桌子上放著兩壺酒,隻開了一壺,但沒見著人。不知是跑上那裏去了,還回不回來,小二內心嘀咕著。
過了約半炷香時間,掌櫃突然睜開眼露出喜色,小二也站直了腰,江成直眼看去。隻見一位身著素潔長衫、麵若冠玉唇紅齒白的年輕男子平步走來,上階時,他用手提了一下長衫下擺,緩緩走入酒館之後才放下手,從袖口中取出九枚銅錢,擺放在櫃台,隨後輕聲道:"掌櫃的,勞煩溫一壺好酒。”
中年掌櫃見他神情黯然,有意嘲諷,收了銅板後並未吩咐小二取酒,轉而拿起帳本放在櫃台,指著其中空白處笑道:“歐陽青,我忘記花生豆的花怎麼寫了。”他知道以歐陽青的性子,若是有人請教他書本上問題,必定笑逐顏開,然後耐著性子細心講解,從一講到三,用歐陽青的話說,這便是“一問三答,此乃夫子之性也。”
歐陽青聽到中年掌櫃如此提問,臉上沒有得意洋洋,隻微微一笑,提起那比姑娘更為纖細的右手,以食指粘了點水,緩緩在櫃台上寫下一個“花”字。
中年掌櫃看他這副模樣,頓時感覺無趣,白了一眼後叫旁邊小二吩咐後廳溫一壺黃酒,小二快走入後廳。
在一旁那位身著淺青色長袍的年輕書生突然放下筷子,提起右腳踩在長凳上,猶如地痞一般朝歐陽青叫呼道:“喂,姓歐陽的,昨日申時左右有人見你與衙門的捕快在書院以西的楊柳樹下交耳密談,你是不是犯了什麼事?要是你殺人了可得趕緊去衙門自首,這就要秋闈了,書院學生都等著中舉,要是因為你這事害得我們無法參加考試,我第一個不放過你,教諭肯定也會把你吊到書院門口?”
歐陽青正要伸手去接酒壺,聽到這話不由得渾身一顫,五指合攏的速度慢了半拍,那酒壺從指尖劃過,砰然摔碎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