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小桃顧不上眾人發笑,認認真真地將那牌整了又整,方才放在桌上,道:“好了。”然後回到座中。
鍾魁伸出右手,對鄧不通道:“鄧兄弟,那我就不客氣,先取為敬。”鄧不通見狀並不說話,隻微微點頭。隻見鍾魁右手伸向那疊紙牌,口中道:“我可得好生摸上一摸,選出個厲害些的惡人,好先贏鄧兄弟一局。”不料他話音方落,卻聽鄭小桃又道:“不行。”
眾人聞言愕然,卻見鄭小桃道:“鍾先生,你不可撒賴。”鍾魁聞言大覺奇怪,道:“小桃姑娘,我還沒有抽出牌來,你怎的便說我在耍賴呢?”
鄭小桃道:“方才胭脂夫人說了,你對這牌熟悉無比。想是你經常帶在身上,閑了就會取出來摩娑,手感必定熟悉無比。若是給你摸來摸去,自然就會選出個厲害的惡人了。鄧小胖卻不象你那般熟悉,這樣一來,豈不是大大的吃虧?”
鄧不通與瘋秀才聞言一怔,暗道:這話倒也有些道理。胭脂夫人撲哧一聲笑道:“小桃妹子,你果然是心細如發,我隨便一說,你便已經記在心裏了。那你說要怎麼辦?”
鄭小桃道:“鍾先生,你看這樣可好?你和鄧小胖兩個人手均不可以摸到紙牌。你們隻需告訴我說要第幾張牌就是,由我來當著大家的麵,一張一張地給你們取了出來。我一來對這些牌全然不熟,二來當著大家夥的麵,也作不出什麼把戲來。隻有這樣才公平,大家夥說是與不是?”
一語即出,鄧不通與瘋秀才二人紛紛讚同。胭脂夫人與鍾魁二人相視哭笑不得,鍾魁隻得道:“好,小桃姑娘說得有理,這樣果然公平。”
話音方落,鄭小桃卻已經站將起來,走到桌前伸開兩隻小手遮住那疊紙牌。口中道:“你兩個都不能看牌。胭脂夫人,秀才大叔還有我一起在這裏監看,你兩個隻需要說第幾張就好。”她年紀尚小,臉上稚氣未脫。此時卻如此一本正經的模樣,叫人看了禁不住對她又覺可愛,又覺好笑。
胭脂夫人見狀更笑,口中卻道:“好,好,好。小桃姑娘果然聰明機敏,這法子果然公平得很。”一邊說話,一邊走到鄭小桃身前,道:“鍾魁,那你先說,要第幾張牌?”
鍾魁經鄭小桃一鬧,早就哭笑不得。腦中稍稍一想,道:“在下要第六張。六六大順,取個好彩頭。”
鄭小桃聞言對胭脂夫人道:“胭脂夫人,你瞧仔細了,我來數牌。”一邊說話,一邊拿起那疊牌來,口中一字一頓地數道:“一,二,三,四,五,六。”數到第六張牌時,她右手兩指輕輕一拈,將一張牌拈出,“啪”的一聲丟在桌上。
眾人禁不住均齊齊低頭去看。卻聽胭脂夫人嬌聲念道:“飛頭夜叉路不哭。”眾人聞言均嚇了一跳。
卻見胭脂夫人拿起那張牌,想是那牌除了惡人之名外,尚留有數行小字,記載著該人所犯惡行。隻聽胭脂夫人嬌聲念道:“路不哭,湘西飛頭獠族。每月中,必飛頭巡視村落街巷。但有夜半啼哭者,無論婦孺老幼,數日內入宅擄人。言明折磨不哭者生,哭者必死。殺人越貨,為惡人間。渾名飛頭夜叉。”
鍾魁聽胭脂夫人念完牌上文字,口中嗬嗬一笑,道:“六六大順,果然不錯。鄧兄弟,在下運氣委實不錯。該你了。”
鄧不通聞言不語,心中卻道:想不到這數十年前縱橫江南,惡跡滿身的飛頭夜叉,卻原來也被囚在了這惡人牢中。此人據說是飛頭獠族,每月十五時頭顱便會自行脫離身體,四處巡視。他倒不象是別的飛頭獠,頭飛在外是去吃些魚蝦,反倒是在村落巷弄中四處巡視。若發現有人哭泣,便在其家作好標識。三日內便會上門擄人。
一旦擄人,便對之施以折磨。據說他共有三種折磨人的苦刑。第一喚作火焰山。便是叫人在燒紅的火碳之中跪立,他則坐在一旁飲茶。那人若是一聲不吭,那一盞茶飲罷,便算過關。
第二種卻喚作酸辣粉。則是將一杯辣椒水灌入受刑人口鼻。若是他能一聲不吭,一杯茶罷,也算過關。
第三種,則是被稱作洗眼睛。則是將被擄之人的一隻眼珠,自眼眶中生生摳出。再丟到清水裏清洗,若是洗完再裝回眼眶時,那人咬緊牙關,不哭不鬧,就算過關。
若是這三種手法那人全部挺了過去。他便予以釋放,甚至賜予金銀。反之若是在熬任何一種刑罰之時,一旦哭泣流淚,便立即取其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