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茫茫的雪山世界,一個小小的人影蜷縮在洞口,一天一夜的掙紮恐懼最終耗盡了謝瓊之的所有的力氣,幸運的是,在這個垂髫小兒倒下前的最後一刻他遇到了這個山洞來存放自己的身體。
由於長時間直視雪麵導致謝瓊之雙眼紅腫,眼眶溢出來的淚珠在睫毛根處結成冰晶,他看不清洞的深淺,隻敢蹲在洞口緊縮一團避一避刺骨的風雪。
謝瓊之太冷了,雙手抱頭深深埋在腿間,想多吸取一絲的溫熱,但紅腫的小手早已麻木無法發力。幹疼的喉嚨刺激他下意識吞咽著口水,可吐咽的動作進一步加劇了喉腔的疼痛,他記起自己呼喊了一天一夜,此刻身體的疲憊讓他發不出任何聲音。他好累好想睡覺,小胳膊從腦袋處摔下,然後吃力用手腕處攏了攏身上被樹枝山石劃破的衣料,盡可能的蓋住已經凍透了的軀體。
夜幕降臨,放肆亂竄了一天一夜的風雪大概也蹦噠累了,終於消停下來。洞口蜷縮的小人兒緊緊抱著自己,一動不動連呼吸聲都近不可聞。整個山林都靜了下來,死一般的靜。
黑夜裏厚厚的積雪照亮了整個山穀,一個黑影在林中穿梭,輕踩枝幹向上一躍,與夜空融為一體。
洞口本來蜷縮著的謝瓊之不知何時抬起了頭,雙手痛苦的拉扯著衣口,最外層寬大的衣衫也被褪落腳邊。謝瓊之能感受到自己的意識飄出了身體,甚至看到自己在冰天雪地裏扯去身上的衣物。
謝瓊之突然想到祖父曾經給自己講過的故事,有很多凍死的人被發現時赤身裸體,在凍死前都會把衣服脫掉。
真的要死了嗎?謝瓊之應該冷的,但大腦卻告訴他熱,早已無力麻木的手臂不知什麼時候蘇醒了,精神煥發的手臂爆發神力般扯拽身上的衣布。
夜空的黑影聽到聲響,隱身在洞口不遠處的樹枝間。墨醴循著聲音望去,冰雪中一個比自己年少一兩歲的小人兒意識恍惚的脫著身上的衣服。墨醴輕身躍至洞口,伸手輕拍小人兒的麵頰。
謝瓊之接收到麵部的溫熱,感覺身體被抱了起來,意識消散前聞道空氣中多了一股梅的清香。
謝瓊之再次醒來已經是兩天後。謝瓊之睜開眼睛,環顧四周,整潔暖和的草屋,床邊放了暖爐燃得很旺。
一股淡淡的梅的清香從身上的被褥傳來,謝瓊之記起這味道和自己被救起的聞到的香味一樣。謝瓊之回神後發現床上的床褥等用品和這件草屋格格不入,床褥均用上等蠶絲製作。謝瓊之對蠶絲被之所以印象深刻,是因為謝瓊之體弱且及其畏寒,所以祖父每年冬天都會為他收羅最好的蠶絲被。而現在身上的床褥比他以前用過得的材質還要上乘。
謝瓊之下床推開房門,一棵棵開得正豔的紅梅樹映入眼簾,還是一望無際的積雪,但因為多了紅梅的點綴,眼前的白色世界一下鮮活了起來。
謝瓊之貪婪的聞著撲麵而來的梅的芳香,他還活著,真的還活著,活著真好!。
謝瓊之走出房屋發現一道黑色身影在白雪紅梅間穿梭,紅梅瓣和雪花隨著矯捷的身影飛舞起來,白雪黑影紅梅交織在一起美的像一幅畫,黑影身輕似飛燕,腳尖輕點梅枝借力變換身形,右手折一根梅枝,以梅枝代劍直指空中飄灑的一朵朵紅梅花瓣,梅枝觸及紅梅瓣瞬間,花瓣被衝擊碎裂成渣渣。因為黑影身法太快,謝瓊之根本看不清招式,隻看到梅枝所到之處,紅梅瓣和雪花被衝擊成碎末。
“臂力爆發不夠。”雲伯神色嚴厲,搖了搖頭,渾厚低沉的聲音傳來。
謝瓊之被說話聲拉回了神,小內心又是一陣驚歎這樣厲害還不夠?!
黑色身影輕身落地,謝瓊之這才看清對方的模樣,竟是和自己一般年紀的稚嫩孩童。
墨醴轉身看到了呆愣在門口的紅衣小人兒,一身紅衣襯的小人兒雪白的膚色白裏透紅,能看出小人兒昏睡兩天已恢複元氣,這個紅衣小人兒一動不動,瞪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注視著自己。
“醒了?”墨醴走到謝瓊之跟前,兩歲的年齡差,謝瓊之隻到墨醴肩膀處。
謝瓊之無意識的點點頭,不可置信的盯著眼前人,同樣小小年紀怎麼如此厲害。
墨醴突然靠進,一雙狼的眼睛沒有多餘的情感注視著謝瓊之,謝瓊之嚇的後退一步靠在門上,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有震懾力的眼睛。
“這身紅衣倒是合身,公子兩年前的舊衣換了個人穿,穿出的感覺竟又截然不同。”雲伯笑眯眯的盯著眼前軟軟糯糯的小人兒,完全不見了方才的嚴肅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