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
東城,華國最繁華的都市,霓虹燈如彩蛇般遊動,藏匿著世界的光鮮與汙垢。空氣中彌散著金錢的味道,人人都說這裏是奮鬥者的天堂。
每日都有人在這裏暴富,每夜都有人在金山上就戮。這裏有世間最極致的悲歡離合,如海妖的歌聲,邀人赴宴。
我在出租車上看著這一棟棟摩天大樓往後退去,樓頂的避雷針一下一下閃爍。
人潮擁擠在每一個十字街頭,又消退於星羅棋布的街道中。
車的尾燈,連成一條紅綢。對向的前燈,如星河墜落。
大屏幕上的廣告亮得刺眼,那裏播放著最新的電影預告,最火的團體組合,最暢銷的遊戲廣告。
在這無限大的城市,我的悲喜是如此渺小,一個浪頭就能將我淹沒。
但別無他法,這座光怪陸離的水晶宮裏有我的王子,我必將穿過那重重光影,吻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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麗姐有著世人所不及的風情,舉手投足間都是嫵媚。她說話嗲軟,柳葉似得眉眼上下打量我。
我依舊是那條絳紅長裙,黑絨細高跟。但在摩登世界裏,它們是那麼的樸素。
麗姐細長的手指一點一點地敲擊桌麵,然後她從首飾櫃裏勾出了一個鑲滿水鑽的大羽毛拋給我,道:“蟠在頭發上,和我走吧。”
我把羽毛別在了墨發上。
燈光下,它乖伏在那,晶瑩炫目。
酒店金碧輝煌,富麗堂皇。數不盡的水晶吊燈,一行行亮起,燈火通明。這家酒店把土豪之風發揮到極致,遍地都是金子做的鬱金香,一棵棵金銀樹無風自搖,無一處不炫耀著奢華。
三米多的高空上有九條金漆雕龍盤旋,它們圍成一圈,噴出泉水。泉水聚在紫水晶做成的聚寶盆中。盆中有一隻巨大的贔屭,它駝著石碑,石碑上有兩個燙金色的大字——日升。
『月明貝闕金銀氣,日暖龍旗贔屭紋。』
這是我第一次直麵金錢的威勢。
它釀罪惡,它予希望。
無怪乎野心勃勃者都愛東城,無怪乎急功近利的人都愛娛樂圈。金山上的銷金窟,爬進去,當商品也好,當買家也好,隻要塗滿這一層金粉,那便是金身纏裹的富人。
階級,從此踏進了金色的階級。
金階裏的人很善良,他們會用10萬元救助一條狗。
金階裏的人很邪惡,他們會用10萬元買斷一條命。
而我,也要踏進這金階,乞得零星金葉,去向閻王行賄,求祂能在生死簿上給韓斌添一筆陽壽。
我跟著麗姐到了總統套房,房內有個石雕金蟾噴水泉。在嘩啦啦的流水聲中,我們穿過小竹林,來到了客房。
麗姐道:“你就在這兒等著吧。小傅總九點多會到。”
我點頭應好。
她拍了拍我的臉,道:“好好享受吧,小傅總那條件也不知道是誰占誰便宜~”
她嬌笑一聲:“不過姐姐還是要提醒你幾句,這裏可是吃人的地方,千萬不要起不該有的心思喲。”
她吻了吻我的手背,轉身離開。
幽幽倩影,如此娉婷。
我在網上搜索過小傅總——傅盛年。他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他的父親傅天一是宇娛集團的創始人,母親olivialee是公認的球花之一,所以他能豔壓娛樂圈大多數的男明星,也不是見怪事。雖然他父母離異,但貌美多金的他,依舊是無數人想要攀附的對象,我也是其中一個。
雖不會對他產生起念,但我想要他幫我。
不求能攀上枝頭當鳳凰,隻求他能賒我一片梧桐葉,我好求閻王放過韓斌。
來東城之前,我自信滿滿,我認為極盡讓利,以利換之,他不會不同意這筆買賣。
但這一路的紙醉金迷讓我茅塞頓開。
我明白了我所能拿出的利是那麼的蒼白微渺,所謂的穩賺不賠的買賣,對他而言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我能做的就是錦上添花。來之前,我認為他需要我這枝花,可現在我隻期盼他能善良。
韓斌今天發燒了,醫生說白細胞的計數不太理想。
如果今日不成,我便要和方老師聯係,以求得她的憐惜。
200萬不是一筆小錢,我為那虛無縹緲的憐愛忐忑。
多思無用,無論如何,今夜我都要盡力嚐試。
我一遍一遍演練著之後的談話,我要誠懇地把自己剖開,讓他看到我的價值,讓他願與我交易。
傅盛年是十點多才到的,身上還帶著酒氣。
他一進門便對我勾起佻達的笑容。
他是個混血兒,身材高大,有著卷翹的棕褐色頭發。輪廓硬朗,線條分明。他的鼻子高挺,嘴唇輕薄,一看就是個寡情之人。他最美、最奪目的地方就是眉眼。眉骨淩厲,劍眉弦月,向下壓迫。而他的眼睛是桃花與丹鳳的結合,因此眉眼挑起時,他有著睥睨天下的霸氣,向下柔軟時,又帶著稚子的無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