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輝光透過雲層,將一派熱鬧非凡的神都城鍍上一層金色。
群臣矗立在承天門,等待朝會開啟。
“不愧是李將軍,一出馬就隨便拿捏蘇惡獠。”
錦衣衛指揮使軒轅尚負手而立,一雙吊梢眼帶著幸災樂禍的笑意。
群臣毫不掩飾譏諷的笑容,他們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班門弄斧,可笑可笑!
真正的良將豈是浪得虛名之輩,那響亮的名聲是一步步打出來的,稱一句國之棟梁毫不為過。
哪像蘇惡獠就擅長投機取巧,沒有半點真才實學,這不就貽笑大方了?
七戰七敗,還固執地繼續攻城,簡直是武將行列的恥辱!
幸好被踢出大周,否則以此獠阿諛奉承的性格,長久以往,陛下或許真會被蠱惑,屆時大周將迎來災難。
“鐺!”
“鐺鐺!”
皇城悠揚的鍾聲響起,群臣邁進皇城,朝金鑾殿而去。
金碧輝煌的禦座上。
大周女皇帶著作為勝者的驕傲與自豪,一副矜持得意的表情泛在她明豔不可方物的臉蛋,明亮鳳眸閃爍著傲然。
“傳朕旨意,李崢嶸為國立功,賜其夫人三品誥命。”
武明月神情淡然,平和中不失威嚴。
群臣垂手恭立,異口同聲道:
“陛下英明!”
頌揚聲落下,一個禦史就急急出列,忿忿道:
“陛下,上官如鬆這個叛國賊,必須誅其九族,以正國法!”
聞言,上官氏的官員倉惶辯解,急急道:
“陛下,此人已被族譜除名!”
武明月麵不改色,也不想追究上官門閥。
上官如鬆這種豬狗不如的廢物,注定是史書的笑柄,不僅對大周沒有威脅,反倒是助力。
麵對李崢嶸,那是螻蟻一般的東西。
倘若她一開始就選擇李崢嶸,也就沒有滄瀾城被奪走的恥辱。
“蕞爾小國,敢懷野心,必須斬盡殺絕,臣建議李崢嶸棄城而攻,兵進楚國疆土!”
一個年老的禦史提議道。
瞬間,文武百官紛紛附和。
實力微弱、不通王化的小國,竟然愚昧無知、夜郎自大到這種程度,膽敢攻擊大周城池!
但凡稍有頭腦的人豈會跟龐大的帝國為敵,這不是螳臂當車嗎?
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
而罪魁禍首蘇惡獠,該押解入神都,接受蒼生黎庶的唾罵!
武明月眉心微動,諫言的老臣正是來自她的授意。
看樣子反響很好,臣子大部分都讚同反攻楚國。
已經連勝七場,楚軍士氣低落,這種千載良機,怎能不痛打落水狗?
已經穩操勝券,自然需要擴大戰果,繼續龜縮在飛龍城,明顯不符合大周帝國的戰略目標。
速戰速決,騰出兵馬以應對北方的趙國。
蘇觀啊蘇觀,你注定是一個棄子,如果那一日死掉,朕必將你葬在皇陵,接受日複一日祭祀品。
可你背叛朕,跟朕為敵,挑釁朕的權威,那就隻有一個下場。
埋在荒郊野嶺,屍身被野狗叼走!
……
飛龍城。
一封雕龍畫鳳的聖旨擺在桌上。
李崢嶸褪去鎧甲披風,昏黃的燈光照耀在他滿是皺紋的臉上。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如一尊風幹的雕塑,一動不動。
朝堂旨意,不能一味防守,大軍反攻楚國。
“唉!”
久經沙場的老將重重歎氣。
這封聖旨完全不符合他的戰略部署。
原本據城而守,各種防陣打造得固若金湯,占據絕對優勢。
他有自信,不管誰來攻城,都是潰敗而逃!
一次次消耗兵力,弱小的楚國肯定無力為繼。
屆時內部矛盾交織,奪回滄瀾城如探囊取物,再奪一兩座城也不在話下。
可現在。
“陛下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啊……”
李崢嶸輕輕蠕動嘴唇,連他都了解陛下的性格,蘇觀豈會不知道?
連敗七戰恐怕是誘餌,等的就是一場奠定邊境局勢的決戰!
蘇觀不是故意輸給他看,而是輸給大周朝堂看,輸給陛下看!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李崢嶸咽下喉間苦澀。
話雖如此,可他絲毫不敢違背君命。
執金刀於廟堂,哪個敢不遵令旨?
何況他身居武將高位,一言一行更加敏感,要是違抗聖旨,那就會被有心人借題發揮,甚至安插謀反的罪名!
“蘇觀,如你所願。”
李崢嶸凝視著燈火,眼神逐漸變得剛毅狠厲。
他不想決戰,但不代表害怕決戰,兵力占據優勢,麾下還有北方調來的五千騎兵。
又怎麼會敗在一個毛頭小子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