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舟穿書時,正趕上他的alpha信息素預分化。
頂級的alpha信息素席卷一層教學樓,這股淡淡的書墨香像是一張密不透風的網,將所有人困在其中,有幾個年紀大了的alpha甚至被壓製得臉色蒼白,神情難看。
江沉舟的預分化來得突然,便是連江家自己私人醫生都始料未及。
幾個看起來還算強壯的beta臨危受命,死死按住江沉舟瘋狂掙動的四肢,看準alpha發瘋的間隙,將一支抑製劑顫巍巍地推入了他的腺體。
淡藍色的藥液徐徐推進,alpha青筋暴露的四肢顫栗著蜷縮,連掙紮也肉眼可見地弱了下去。
折騰了半個多小時後,躁動的alpha終於安分了下來。
空氣中信息素的味道被風一吹,似乎也淡了許多。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過突然,江沉舟甚至還沒來得及弄明白自己是何處境、也沒來得及完全適應體內的燥熱懵懂,就已經被一隻鎮定劑強製入睡。
等到再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和一隻掛著水的點滴瓶。
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嗆人,江沉舟被熏得喉嚨發癢,忍不住咳了兩聲。
咳嗽伴隨而來的是後頸針刺般的疼痛,腺體上的針眼不懷好意地咬了他一口,像一支鋼針刺進他的骨縫,冷硬刺骨,疼得alpha倒吸兩口冷氣。
屋外的人聽見動靜,輕輕推門而入。
江沉舟緩了片刻,看著魚貫而入的護士艱難試著張嘴說話。
喉嚨裏似乎被硬物堵住了聲帶隻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你好,我有點想喝水。
幫他換點滴的小護士不知道他渴了,看他掙紮著想坐起身說話便匆匆把人按回床上,緊張說:“哎呀你別亂動啊,你剛打過信息素抑製劑不能隨便說話的,否則會傷到喉嚨,小心以後一輩子都說不了話。”
“……”
江沉舟無奈,他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環視一周找了一圈杯子沒找到,麵露沮喪。
小護士恍然大悟,“哦”了一聲,“江總一知道你醒了就趕緊趕過來了,我幫你去叫他。”說著,回身就把床上患者的監護人叫進來了。
江逾舟剛從談判桌上下來,聽說江沉舟終於熬過反應期清醒過來,還沒來得及換衣服,穿著一身高定西服就往醫院而去。
男人身上泛著淡淡的煙草香,同為alpha的江總麵容冷肅,停在江沉舟病床前不像來看望弟弟反倒像凶狠的高利貸頭子。
巧的是江沉舟也是這麼想的。
從江逾舟推門而入的那一刻他的心髒就開始緊繃,腦海裏不斷閃現各種自己看過的狗血片段,對方也許是來跟原主催債索命的、也許是原主得罪過的死對頭,見他一朝落魄,專程前來奚落他——
江沉舟目光沉沉,深覺自己目前尚處劣勢,不宜和對方硬拚。
——他選擇裝死。
男人見他不說話,便索性省去了諸多繁文縟節,從公文包裏拿出兩張紙撇到江沉舟麵前,聲音冷硬:“你看看這個。”
病床上的人並不動彈。
“你倒也是夠倔。”對於這樣的負隅頑抗男人並不生氣,甚至輕輕地笑了一聲,像是在笑他不自量力,“信息素失控的滋味不好受吧如果不是我出麵壓下這件事,恐怕你連報考a大的資格早被取消了。”
聞言江沉舟眉眼一顫。
……這個人說,a大?
江逾舟接著道:“陳星已經告訴我距離你正式分化還有半年,我不希望你再次出現今天這樣的事。”
頓了頓,高大的alpha居高臨下說,“我今天來是讓你下決定的,定下後會盡快安排你們見麵,否則對你也不好。”
江沉舟從床上起死回生,慢吞吞地撿起被扔在桌麵上的兩張候選人信息表,映入眼簾的第一個名字就讓他臉上的表情破碎了。
……白眷意。
江沉舟匆匆掃了眼omega的基本信息、和他信息素的匹配程度,心髒咚咚直跳,一個近乎不可思議的念頭盤踞在他的腦海裏逐漸成型。
然後他翻開了第二個人的信息表。
江沉舟:“……”
他現在有點想接著裝死了。
江逾舟猜到他大概不會滿意,輕飄飄地給他弟弟畫餅:“雖然這兩個人後續不會給你實質性的幫助,但信息素匹配度與你高達90%以上——林池遙甚至達到了95%。”江逾舟居高臨下看著床上挫敗的弟弟說:“這對你的信息素紊亂症相當於絕無僅有的特效藥。抑製劑打多了容易伴隨副作用,甚至可能導致精神疾病,如果你實在不喜歡,過了紊亂症觀察期後你可以離婚,我不會再幹涉你的決定。”
江沉舟還是沒有回應。
“你可以好好思考一下,”江逾舟抬手看了看腕表,“一會兒護士會給你換點滴。公司裏還有事,我不能在這裏陪你耗著。想清楚後給我的助理打電話。”
alpha說著,轉身便走,走時見江沉舟垂著頭白著一張臉,看起來對即將到來的被迫相親恐懼不已。
——但這一切也都是為了他好。
江逾舟貼心地為他合上了門。
然而事實上,江沉舟並非恐婚,他隻是對於自己鹹魚生涯的結束有了一點點擔心。
信息素紊亂的恐怖性他體會到了,這病如果發作,是隨時可能被抓進alpha監獄改造的程度。因此他並不打算與自己的哥哥做無謂的鬥爭。
他還想要命。
所以眼下擺在他眼前隻剩下了最後一條路。
alpha垂下頭,目光在兩張紙上來回飄蕩,最後在信息素契合度95%上停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