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藍域市機場平穩降落。
沒一會兒,一身休閑裝扮的奚稚拉著行李箱出現在路邊。
女孩頭頂卡其色棒球帽,微低著頭,小巧秀氣的臉被遮住了大半,帽簷陰影下隻露出秀挺的鼻梁和精致瑩潤的嘴唇。
看不清眉眼的一抹身影,卻引得路過的旅客頻頻張望。
原因無他,美人自有美人的獨特磁場。
奚稚都習慣了。
自小到大,她的顏值是周遭出了名的,從幼兒園起步,就經常引得小男孩之間為爭著要和她過家家而打架,再長大些,課間路過她們班級的走廊裏,不光男孩,女孩也經常為之駐足。
不過,也就隻是遠遠張望了。
在她們的時空裏,擇偶標準很固定統一,才華、品德、性格、顏值總會取綜合分考量,而顏值還在綜合分中處於末位。不像有些時空,顏值當道,甚至三觀跟著五官走。奚稚的顏值出眾,然而各項才華、性格什麼都平平無奇,所以,綜合值在這個時空屬於平庸之輩,或者勉強夠上中上水準。
又是十分鍾後,站在哪就淪為哪處風景的平庸美人凹不住了。
七月畢業季,正當酷暑時。
奚稚鼻尖沁出薄汗,可愛的嘴唇也不自覺微微嘟起,不顧形象地改站為蹲,頂著烈陽垂頭數螞蟻。
唉。
爸爸明明說馬上就到了的。
奚稚雙手擺在膝蓋上,又伸出左手,指尖在地上戳了戳。
一行螞蟻路過,她兩根手指綴在最後一隻螞蟻後頭,佯裝隊列一員,食指中指交替行進。
“嗡嗡”地手機震動,爸爸他們終於到了嗎?
奚稚從口袋中摸出手機,她瞳孔驟縮,看見屏幕上閃爍的陌生號碼無端地生出一陣慌亂。
是固定短號,不是私人號碼。
“喂,你好。”奚稚接通。
“請問是奚稚嗎?”柔和利落的年輕女聲,對方語速很快,卻字句清晰,專業度很高,“我們這裏是海順醫院,您的家人們因為一場車禍目前在我院急救,情況很緊急,請您立刻……”
奚稚的心髒急速絞痛了一下,“我馬上過去!”
她的心底瞬間湧出無數個問題,現在是什麼情況,她隱約記得爸爸出發前說媽媽和奶奶也會一起過來,所以是不止一個人受傷了嗎?情況緊急,是緊急到了什麼地步……?
所有的情緒中最深刻和鮮明的是極度的恐懼與心悸。
掛掉電話,奚稚抬眼看向四周,眼神匆忙地掃了一圈,額頭冒汗,最近的一個出租車口正排著長隊。
她打開打車軟件,客單也是爆滿。
可惡啊!
因為今天有家人接,她沒有提前訂車,而這個時段人流量太誇張。
“去哪兒?”
一輛商務用車緩緩停在她身前,與此同時,傳來一道清潤慵懶的嗓音。
奚稚正攥著手機幹巴巴瞪眼,眼淚都要掉出來了,聞聲連忙抬頭。
那是一輛奚稚隻在電視裏看過的豪華商務車,車身呈幽紫色,陽光下,閃著細碎的銀光。
而後座車窗裏,露出一張堪稱傾國傾城的臉,和奚稚的清秀婉約不同,女人的美,是極具攻擊性的那種,張揚鋒利而明目張膽。
一頭粉紫長卷發慵懶垂落至胸前,冷調十足,更增添了幾分莫名的性冷淡。
女人半撩起眼皮,沒什麼情緒地問她,“需要載你一程嗎?”
奚稚雖驚訝又疑心,但她此刻可顧不上其他,聞言趕緊點頭,“需要需要!”
等駕駛位的司機幫她把行李箱放進後備箱,她匆忙鑽進後座和那女人相鄰而坐時,奚稚才想起還沒跟人家道謝,“不好意思,謝謝您。”
女人瞥了她一眼,波瀾不驚,再次問出第一句話,“去哪兒?”
“哦哦。”奚稚如夢初醒,“海順醫院。”
女人很輕地擰了一下眉,“嗯。”
前方司機已經啟動車子,疾馳出去。
女車主距離感很重,奚稚和女人分坐兩邊,隔著巨大的空隙。
奚稚顧不上局促,隻忍不住地著急,雖然知道此時著急也沒有什麼用處。
她同樣也沒有任何心情跟身邊好心載她一程的陌生女人客套寒暄兩句,當然,那個女人看起來也並不像會接她閑聊話語的人。
窗外景色如流水倒退。
奚稚微蹙著眉,眼睛無意掃過眼前車前座的皮墊,典雅的米白皮質上邊印著一個很飄逸的浮雕圖案。
她腦子是空白的,眼睛卻像是為了冷靜強行盯著那一個地方。
仔細辨認下,那是很有藝術氣息設計感的qc兩個字母,她剛剛上車前看見車窗最後頭的角落裏好像也印著這個圖案。
這個標誌有點兒眼熟?
像是什麼家族圖騰?又好像不是。
餘光裏窗外的風景突然靜止了。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