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碧荷已經帶著東西去了。”
穿著一身素青薄襖的丫鬟走進庭院,朝站在桃花樹下的婀娜少女福身回了話,這是已經辦成了主子的事兒了。
那少女聞言,臉上浮現許些滿意的笑,雖被稱為小姐,少女卻穿得不比丫鬟華美多少,也不過是新芽素襖,棉布白裙,連一絲繡花也無。
“好!修遠哥哥已是成大勢之人,他的身邊,萬不能有半點瑕疵。”
少女伸手,那手上帶著高門女眷少見的薄繭,將一枝未能抽出花苞的枝丫毫不留情地折了下來。
今日春分了,沉厚的冬襖剛剛脫下不必再穿,一點春意爛漫才從晚間的月光裏漏下,雕欄畫棟的氣派閣樓中,卻肅殺瑟瑟,似乎唯獨此處,還停留在凜冽的寒冬裏。
身穿黑甲的將領跟在一個身披絳紫銀貂領大氅,長身筆挺的男子身後,步入這棟閣樓。
先是穿過一段繪著油彩畫的飛天長廊,穿過的蓮池邊,用漢白玉雕著朵朵蓮花,蓮花芯裏,各擺了一盞小小的明燈,在這春夜裏,如夢似幻,若水上仙境。
異常奢侈,且獨具匠心。
高陽郡主生性驕奢淫逸,見了眼下這副景致,還有人會心存疑惑?
前方的男子卻目不斜視,幾乎是輕車熟路地走到了高陽郡主的閨閣門前。
門口跪著兩個侍女,反綁了手腳,一根白綾堵了嘴,見了來人,瞬間露出驚恐又憤怒的神色,唔唔了兩聲,似是對著那男子極為惱怒。
將領心中冷笑,這攝政王府果真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小小侍女,也敢對主子露出這種神色,不過算了,今日就是攝政王府上上下下的死期。
男子停在門前,鼻翼微不可見得動了動,一點短促的吸氣聲快速消散在凜冽的夜風中,接著,他伸出手,像在歎息一般,推開了那扇門。
迎麵一股暖香吹了出來,拂在男子臉上。
袍裾一掀,男子抬腳跨進了眼前的女子閨閣,便見到了懶懶倚在貴妃榻上的女子。
屋裏還燃著上好的銀絲碳,這碳卻不是因為屋裏冷,而是榻上的女子不想穿厚重的冬衣,便在屋裏燃了炭盆,自個兒隻穿著一件丁香色的常服衣裙,那丁香色的罩袍上,用銀線繡著一串串鈴花,動作間,泛出銀色淺紫點點,異常靡靡。
罩袍裏是一件素白的羅紗裙,順著纖細的腰線垂落在榻邊,露出一雙赤著的玉色小腿,一隻腳腳踝間,一點用銀絲撚出來的銀鏈子上掛著數個小小的青玉,將那玉色肌膚襯得仿佛生了通透。
隻消看見這隻腳踝,便知這定是個美人。
男子似乎沒料到對方是這番做派,半點不像是將要承受滅頂之災的人。
“來得晚了些,我爹爹定是沒叫你們好過,親臨斬殺攝政王與長公主,心中可快活?”
美人舉起自己同樣玉嫩的芊芊素手,垂了密密的眼睫,望了望自己的櫻色丹蔻。
跟進來的將領已經看呆了,心中不免生出一點旖旎心思。
高陽郡主李容兮雖然驕奢無度,這樣貌,倒是一等一得好,比楊將軍的獨女還要美上幾分,這美麗不僅在那異常妍麗的小臉上,還在舉手投足間毫無矜持感的風情上,像怒放過了頭的牡丹,帶出一點奇異的靡靡神往之美。
這心思剛剛生出來,將領就覺得周身一冷,胳膊上突然爬起了密密麻麻的顫栗。
將領下意識站直,低頭,不敢再去看那榻上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