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清晨,別墅區隨處可見覆蓋在樹枝屋簷上的清霜,雲霧遮擋著陽光,秋風裹著絲絲寒氣刮過來。

蘇燃本就偏白的皮膚被這冷風吹的更少了三分血色,像雪地裏的冷白瓷,豔紅的唇也被風吹的有些幹燥。

他戴著半截手套站在梯子上,給後院的杏樹修剪幹枯的樹枝。

那露出來的手指骨節分明、修長漂亮,看起來本該是用來作畫或者彈琴弄簫的手,總之和修樹枝這一項工作實在不搭。大部分從事藝術表演者若是有這麼一雙漂亮的手都會小心保護起來,但他卻不是,被枯枝刮了幾次也沒在意。

蘇燃不緊不慢的把枯枝修剪好。雖然不夠利落,但看那熟悉程度也不是第一次做這事了。然後他從梯子上下來,摘掉手套。

幫忙扶梯子的楊阿姨注意到他手指上的淺痕,心疼起來:“哎呦,少爺你的手沒事吧!”

他低頭,順著楊阿姨指的位置看了一眼,是無名指戴著戒指的那根手指被劃破了一道,從上麵側延到指腹細長的一道血痕已經幹了凝結在上麵。

蘇燃皺眉,他沒注意什麼時候刮破的口子,或許是冷風把他手吹麻了當時沒感覺到,現在看到了傷口那疼痛的感知才慢慢回歸,“沒事,我去清理一下。”

他摘下無名指上的戒指,小心的放到上衣口袋裏,接著用肥皂洗手除汙。

剛才在室外被冷風吹麻木的手指在暖氣的熏熱下恢複知覺,那疼痛的感覺更加清晰。

楊阿姨很快拿來了醫藥箱,幫蘇燃用酒精棉清理,然後輕輕貼好創可貼。

楊阿姨擔憂的看了蘇燃一眼,想起老員工們叮囑過,池先生很看重蘇燃,不喜歡他身上有傷。

她新來的,以前的老姐妹養病回老家,才把她介紹到了這裏頂位置,雖然來了沒幾個月,但她已經深深喜歡上這份工作,不光是節假日加班補貼各種福利都很到位,東家人帥事少,還特善良,不過今天蘇燃去修樹枝這事,楊阿姨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有幾個富貴人家的少爺會上手做這些事?

這性子也太軟善了,和池先生大相庭徑。

想起池先生那種居高臨下自帶審視的眼神,楊阿姨心底發怵,有種人的氣場天生帶有壓製性,讓人服從他。

楊阿姨一邊收拾醫藥箱,一邊絮叨:“我知道您心善,但這樣的粗活兒我們來就行,您做這個多不合適?這還把手傷了,池先生看見肯定不高興,您下次可別做這種事了,以後都放著我來。”

“阿姨,恐怕不行。”

蘇燃笑了笑,眼睛裏仿佛閃著明亮的星星:“因為這棵樹,是霖哥為我種的,我很喜歡。”

楊阿姨以為自己聽錯了,池先生種樹?

她腦子裏立刻聯想到西裝革履的池先生冷著臉扛著鐵鍬,挖坑種樹的場麵,感覺太不相符了。

楊阿姨瘋狂搖了搖頭,覺得畫麵太美,一定是假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池先生怎麼可能屈尊降貴做這種事?也許是池先生請人栽種的杏樹,不過蘇少太看重池先生了,愛屋及烏,所以連帶著對一顆樹都多加照顧。

她善意的笑了笑,年輕人都愛麵子,她懂。

“少爺先休息一下,你在外麵呆的時間有點長,我去泡杯薑茶給你暖暖。”

蘇燃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不信,畢竟在外人看來,池海霖高不可攀,怎麼可能會為了討好男朋友低下頭,做這種小事?

所以第一次見到這棵樹的時候,蘇燃當時的驚訝驚喜比所有人都多,雖然當時那隻是一顆剛剛移栽的樹苗,但在他心底這顆枝不繁葉不茂的樹苗已經勝過這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美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