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
刀片刮骨的疼。
全身皮膚雪裂般的疼。
太疼了。
視野裏是青年猩紅著雙眼喊著“不要”。
易秋艱難地彎起嘴角，想抬起手摸摸他的頭，可是已經做不到了。
易秋攢起最後氣力，無聲地說：“相信………！”
火焰猝然升起來，無情地吞沒了一切。
太疼了。
“痛苦嗎？”
一片黑暗中，有人……在說話？
他……還在笑？
“你還會更痛，”那聲音浸滿了愉悅，仿佛滴著惡毒的黑色的汁，“你會失去一切……你所在意的所有……”
“……”
是什麼？
他還說了什麼？
劇痛讓易秋失去分辨的能力，無力地滑向黑暗的深淵。
黑暗會讓人失去時間的概念，仿佛是過了很久，又仿佛是屏息間。
易秋重重地吸了一口氣，蘇醒過來！
“…………葉子，小葉子，你有在聽我說話嗎？”一個溫和的聲音在他不遠處響起。
易秋緩慢地抬頭，觀察周圍的環境：明亮但絕不刺眼的陽光，窗明幾淨的陳設，對麵白色研究服的醫生，空氣中淡淡的消毒水味道。
“小葉子，是不是還沒有從剛剛的催眠中徹底蘇醒？沒關係，我們有充足的時間。”醫生戴著金邊眼鏡，嗓音溫和，看起來十分親切。
‘小葉子’，易秋在心裏默默咀嚼這個名字，他從沒有印象，自己有過這樣的代號或稱呼。
在未知的地方醒來，麵對未知的人，一般人都會或多或少地陷入慌亂。
但是身為前任最強戰鬥向導，易秋擁有堪稱凶悍的心理素質，一旦冷靜下來，連呼吸都能絲毫不亂。
易秋安靜地垂著頭，收集信息。
“小葉子，我知道你突然被告知自己克隆體的身份，感到吃驚和難過，這都是可以理解的。”醫生還在溫和地勸道，“但是你的本體主人——衛林殿下的腎髒移植手術時間已經確定了，就在明天，你現在鬧脾氣，對你一點好處都沒有，明白嗎？”
“克隆人”“本體”“腎髒移植手術”，易秋快速地分析著對方話語裏的信息，盡管有出色的理性思維，還是仍感覺到一絲荒謬：被迫摘腎還摘到他堂堂最強戰鬥向導頭上來了？是嫌死得不夠快嗎？
話說衛林殿下又是哪位？聯邦星際什麼時候還有封建級別的封號了？
剛剛蘇醒的頭腦仿佛無法承受這樣重的思考任務，猛然一陣刺痛讓他不禁皺眉，臉色馬上蒼白起來。
醫生無奈地搖搖頭，歎氣，“今天的談話治療就到這裏，你先回去，好好休息吧。”
易秋含糊地“唔”了一聲，剛要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腿被束縛帶牢牢地捆在機械輪椅上，那輪椅紅光閃爍，徑直帶著他往艙門處去。
“小葉子，”醫生突然在背後叫他，嗓音溫柔得令人不寒而栗，“不要再做傻事了，否則……”易秋沒有吭聲。
艙門開啟，機械輪椅咕嚕嚕地，連帶著上麵的瘦弱少年，被走廊深處徹底吞沒。
易秋被機械輪椅安置在病床上，在走廊裏他用餘光四處觀察，心生疑竇：
違和感太重了。
明明各項布置都是一個醫院該有的樣子，可就是不對勁。
太安靜了。
而且，普通醫院的走廊和辦公室都是普通的自動推拉門，為什麼這裏，要特意設計成密閉式的艙門呢？
簡直……就像是要防止什麼人逃跑一樣。
思維突然被打斷，一個圓臉微胖的女性帶著一個醫療托盤機器人走了進來。
“抽血！”她橫眉宣布。
易秋看了她一眼，沒有反應。
“擺什麼架子？”女性胸前的名牌上是她的名字“妮娜”，她翻了個白眼，“克隆體而已，真把自己當個人了？”
“胳膊伸出來！”她聲音更大了。
見躺在床上的人還沒有反應，妮娜粗暴地掀開被子去拽他的胳膊，再遇到抵抗，她就狠狠抽他兩個耳光，反正她怎麼做也不是一回兩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