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
梁國北方青州。
柳石縣邙山。
天色漸晚,坐在地上歇息的秦老漢不敢再繼續耽擱,趕忙起身把地上砍好的幹柴捆上,挑著擔子朝著山下走去。
周圍都是齊至腰間的雜草,地上隻有一條一尺寬的小徑隱約可見。
雖說路徑崎嶇,可秦老漢走的一點也不慢,因為這條路就是他積年累月走出來的。
過了一會兒,行至山腰,秦老漢突然看見前方坡下的枯草上似乎有什麼東西。
走近一看,卻是個十四五歲,臉色蒼白的短發少年。
那少年似乎是昏迷了,躺在地上毫無動靜,隻有身上看不出什麼料子做的衣服,在隨著胸膛慢慢起伏。
秦老漢將肩上的擔子放了下來。
“小哥,醒醒,小哥。”
見少年沒有反應,秦老漢伸出手拍了拍少年蒼白的臉頰。
“小哥,醒醒,你怎麼在這山上睡著了?”
“唔……”
少年發出了一聲囈語,不過仍舊沒有醒來的跡象。
“天一黑狼群就要出來了,危險的很呐。”
看著少年蒼白的臉頰,秦老漢皺了皺眉頭,心想這人怕不是受了什麼傷。
“也不知你是遭受了什麼變故,孤身一人昏迷在此,罷了,老漢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斷定了少年短時間內無法蘇醒,秦老漢決定先把人背回家。
彎腰托起少年,拉住少年的手轉身一伏,那瘦弱輕盈的身子穩當的趴在了秦老漢的背上。
看了看地上的草窩,確定了沒有錢袋之類的隨身物品,秦老漢這才背著人朝著山下走去。
夜色正在緩緩降臨……
過了大約一炷香的時間,秦老漢背著昏迷的少年來到了山腳下。
看著前方不遠處的煙火,秦老漢頓感身子一輕。
背緊了身上的人,秦老漢小心翼翼的踏上了石板。
石板隻有一丈長,兩尺寬,下麵是一條齊膝深,緩緩流動的清澈小溪。
不過這溪水卻是凍人的很,以秦老漢的身子骨,若是在這深秋時節落了水,一場大病是少不了的。
避著石板上的青苔,秦老漢一步一步朝著對麵走去。
天色已經快要黑透,秦老漢走的很慢,也很穩,緩慢的騰挪後,終於還是安全的走到了另一頭。
半盞茶的功夫後,秦老漢背著人回到了自己的家門口。
這是一個用黃泥夯實後壘起來的小院子,籬笆是用的毛竹條編製而成,簡陋中透出一絲寒酸。
“老婆子,快出來。”
秦老漢話音剛落,院子裏側屋的廚房小門被人推了開。
一個頭發花白,瘦骨嶙峋的駝背老嫗走了出來。
“咋現在才回來,可是傷著哪裏了?”
“沒有,快過來開門,累壞我了。”
秦老漢背著昏迷的少年,杵在院子外麵,等著自家老婆子來打開院子小門。
“就來,就來。”
老婆子拄著手裏的拐杖,一步一步慢慢的挪到門口,抖著手取下了門栓。
“壺裏還有熱水沒?要是沒了,快去燒一壺來。”
秦老漢說完,背著身上的人快步進了堂屋裏,也不管老婆子聽沒聽到。
老婆子揉了揉眼睛,模糊的看到老漢身上好像是背著一個人,卻又不敢肯定。
關上院子門,老婆子進了廚房裏去燒熱水。
秦老漢背著昏迷的少年來到一張木床前,頓了頓身子,將少年輕輕放在了床上。
床上鋪的,是密實卻又紮人的稻草。
老婆子心中好奇,燒上熱水後,跟著來到了床前。
“老頭子,這,這人是誰啊?”
“在邙山上打柴遇到了,昏倒在地上也叫不醒,眼看著天黑我就給帶回來了,叫你燒的水你燒了沒?”
“在爐子上座著呢,還有一會兒。”
“也不知這少年遭遇了什麼,孤身一人昏迷在邙山上,若是遇上了野獸也不該這般四肢完好才對,看這一身穿著打扮,也不像梁國人士。”
聽到秦老漢的話,老婆子也是有些好奇。
“這人,會不會是齊國的細作?”
秦老漢撓了撓頭,道:“應該不是,看他年紀也不過才十四五歲,而且,外麵還有安州和雄州呢,細作咋可能到我們柳石縣來。”
老婆子抬起枯瘦的爪子揉了揉眼睛,納悶道:“也是,那可真是奇了怪了。”
“你去看著爐子,別讓火掉了出來,水一開你就端過來,”
老婆子沒再說什麼,拄著拐杖去了廚房裏。
支開了老婆子,秦老漢開始仔細打量起了床上昏迷不醒的少年。
隻見這少年模樣周正,眉目清秀,一頭細碎的短發也是英姿颯爽得很,隻是臉色有些蒼白,一身衣服也看不出是什麼料子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