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陽睜開眼睛,入目皆是喜慶的紅。
紅色的床幔,紅色的錦被,還有門窗上張貼的大紅囍字,以及身上的大紅喜服。
腦海中多出的記憶告訴曲陽,他穿越了,而且還是穿進一本自己剛看完的小說裏。
這本小說以架空曆史的江寧府為背景,講述了主角攻受虐戀情深的愛情故事。
主角攻有個求而不得的白月光,意外遇見容貌與白月光有幾分相似的主角受,巧取豪奪地將主角受禁錮在身邊,肆意淩虐。
在主角受逃走後,主角攻恍然發現,自己真正愛的人是主角受,對白月光隻有年少時的驚豔而已。
於是,主角攻找到主角受,拚命挽回。
在經曆一番追妻火葬場後,主角攻與主角受有情人終成眷屬,成為江寧府人人羨慕的恩愛夫夫。
此時,兩位主角已經走完追妻火葬場的劇情,破鏡重圓。
主角攻認為白月光迫害過主角受,為報複白月光,給主角受出了這口惡氣,便刻意打壓白月光家裏的生意,逼得白月光被迫嫁給一個離死不遠的病秧子。
而這個病秧子,正是曲陽穿越的這個同名同姓之人。
曲陽是萬豐糧行的大少爺,自幼聰慧過人,卻也自幼是個藥罐子。
說到萬豐糧行,不得不提一句,這是江南一帶最大的糧行,名聲響亮。
如果說,主角攻是江南富豪,產業多元化,手底下經營著錢莊、武館、賭坊、青樓,這些最常出現在古代小說裏的行當,是作者的親兒子。
那麼,主營米糧生意的萬豐糧行,就是作者筆下隱藏的另一個豪門,是能和主角攻一較高下的存在。
前些日子,江寧府突然來了一個道士,聲稱與曲陽有緣,為曲陽卜了一卦。
那道士寫下一個生辰八字,告訴曲夫人,必須在曲陽二十歲前,尋此生辰八字之人衝喜,否則活不過二十五歲。
曲陽知道,那道士就是個騙子。
因為,他是裝病。
在曲陽六歲的時候,曲老爺去世,曲陽病了。
直到那位常年為他看病的老大夫,臨終前幡然悔悟,將真相悉數告知曲陽。
曲陽這才知道,原來自己不是生病,而是被二姨娘下了毒。
得知真相的時候,他年僅十三歲。
那時,二姨娘的兄弟考中舉人後,靠著曲家的錢和勢,謀了個官職,已經一路平步青雲,做了京官。
顧忌著這一位,曲陽一邊解毒,一邊暗中建立自己的勢力。
但是,曲夫人不知道。
曲老爺走得早,曲夫人一人扛下曲家偌大的家業,唯一的願望就是兒子平安順遂。
她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於是,在距離曲陽二十歲生辰還有十日的這一天,曲陽成親了。
而他的衝喜新夫人,應了那生辰八字的,正是小說裏的礙眼白月光盧文喻。
盧家在江寧府經營著一家染坊,屬於家庭作坊,規模小,照顧盧家生意的都是老熟客。
在書裏,盧文喻被迫出嫁後,狠心毒死丈夫,在一片罵聲中,被婆家浸豬籠。
盧文喻的父母,一邊承受著喪子之痛,一邊忍受著旁人的指摘。最後,老兩口相繼抑鬱寡歡而亡。
這些,作者都在小說番外裏一筆帶過。
小廝走進內室,驚喜道:“大少爺,您醒了。”
曲陽瞥了他一眼,這是原身的小廝匪石。
“現在是什麼時辰了?”曲陽出聲問道,聲音有些沙啞。
“戌時初刻,前麵已經在拜堂了。”
曲陽吃驚地問:“是誰在拜堂?”
“是二少爺抱了隻大公雞,替您和新夫人拜堂。”匪石有些不解,“大少爺,這是您點頭應允過的。”
曲陽暗自歎了口氣,這事確實是原身同意的。
他不由地心想,盧文喻被迫嫁給一個病秧子,原本就受了委屈,現在還用隻大公雞跟他拜堂,豈不是讓他更覺委屈,催著他黑化?
不多時,喧鬧聲由遠及近。
匪石走出內室看了一眼,回來喜滋滋地說:“大少爺,新夫人來了,送入洞房了。”
曲陽沉聲道:“扶我起來。”
一群人湧入新房,喜婆攙扶著新夫人坐在床沿。
曲陽瞥了眼聒噪的大公雞,以及仍抱著大公雞的曲燦,猛地一陣咳嗽。
匪石連忙扶著曲陽坐在床上,為他輕輕地拍著後背。
曲陽漸漸地緩過勁來,聲音無波無瀾地說道:“喜婆和迎荷盼菡暫且留下,完成禮數,其他人都出去吧。”
等到人散去一大半,尤其聽不到那隻公雞的打鳴聲後,曲陽倏地覺得空氣清新多了。
他看向自己的新婚夫人,紅蓋頭下的人端坐在床沿,一動不動。
曲陽有些無奈,示意喜婆繼續走流程。
喜婆遞上一杆喜秤,曲陽挑開了紅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