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大街,擁擠、破舊的老式筒子樓。
“啪!”
響亮的巴掌聲從三樓最右邊的屋子裏傳出。
“狗東西,當初就應該把你淹死在糞坑裏,省得你這屎一樣的成績丟我的老臉。”
中氣十足的咒罵聲、皮帶抽人的“啪/啪”聲逐漸成為了樓裏所有噪音中的主角。
“李哥,阿牧還小,咱慢慢教,也就還差兩分而已,報名時多交五千塊錢的事。可別把孩子打壞了。”溫柔的女聲看似在求情,卻剛好踩到男人的憤怒點。
“也就還差兩分?老/子省吃儉用供他上學,可不是讓他混日子的。”男子想到那些交給學校的錢和往後被人看低的畫麵,五官更加猙獰,皮帶掄的更圓。
“哎喲,可憐的李牧啊,攤上這麼個家庭。”走廊上的住戶,或在自個兒心裏、或交頭接耳的感歎。
“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唄。”一個長像刻薄的中年婦女,將手裏的瓜子殼隨地丟了出去,“黃梅話裏話外可都是在給李強上眼藥水呢。”
中年婦女是樓裏出名的大嘴巴蔡大娘,平時最喜歡揣一把瓜子,一邊嗑一邊看熱鬧。她話裏的後爹是鬧劇中挨打人李牧的親爹李強,後娘說的是黃梅,也就是李強的二婚妻子。
李牧今年15歲,長相隨了母親江小芬,五官扁平,皮膚黝黑,身材粗壯。本是少年抽條的年紀,卻因為繼母黃梅的苛待和親爹的漠不關心,營養跟不上發育,身高勉強有一米六。
李牧的母親在他五歲時跟有錢人跑了,隔年親爹李強便娶了黃梅,第二年黃梅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龍鳳胎長得很討喜,從小就特別聰明,上學後直接成了街坊鄰居口中的“別人家的孩子”。
要說他倆是李強的驕傲,那麼酷似前妻、成績吊車尾的李牧就是李強恨不得抹殺掉的恥辱。和他想法一樣的還有黃梅。因為李牧的存在直接提醒著兩人,李強還有個跑掉的前妻。
李家並不富裕,現在住的筒子樓還是去世的二老掙下的資產。李強隻是小學文憑,在工地做水泥匠,一個月工資有兩千塊。黃梅在街上開著一家不大的餛飩店,一個月純利潤最多也就一千五左右。兩人在外麵受氣後,回到家都會發泄到李牧身上。從小,他身上的皮肉就沒有完好的一天。
懂事後,李牧也有過反抗的心思,然而每次都被自己的懦弱征服;在這樣的環境下,他養成了孤僻、唯唯諾諾的性子。
昏暗的燈光映著黃的發黑的牆壁,咒罵聲毫不留情的砸在耳邊,血腥味由淡變濃的衝刺著嗅覺,李牧愣愣的看著眼前猙獰、又充滿快意的臉和躲在房門口幸災樂禍的身影,突然,使出全身力氣推開李強,衝向屋外!
“喲,稀罕啊,竟然知道跑了。”蔡大娘裝作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被嚇到加速的心,陰陽怪氣的說。
“狗崽子,毛都沒長齊就敢跟親爹動手了。”李強怒吼著衝出來,手裏捏著一根血跡斑斑的皮帶。
“李哥消消氣,阿牧沒考好,心情低落跟你動手也是情有可原的。等他想通了,自然知道你的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