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吳親自到這宅子裏迎人,褚焐見了他身後的夢桃,這才起身道:“夢桃,你守好她,寸步不離,府裏人馬,你可盡數調派。”
夢桃正愧疚呢,一聽指派,立刻挺直了腰板大聲應道:“遵王爺令。”
褚焐走到廊下,轉頭又看向房中,良久,他才轉頭指派夢榆,盯著她的油手,皺眉道:“淨了手,幫家家畫個別的樣子。”
他停了腳步,天吳心急,幾次抬手想說話,都被他眼神裏的狠厲給止住了。
好在夢榆頑笑歸頑笑,辦正事還是很有效率的,進屋一小會就搞定出來,低眉順眼跟在他身後,又有那麼點範詠稼的舉止了。
褚焐不滿道:“抬頭,挺直了。”
就是裝出來的家家,他都見不得她憋屈。
夢榆照辦,笑嘻嘻問:“那我一會能發脾氣嗎?”
要是能罵一回皇帝,這輩子就能把牛皮吹盡了!
褚焐板著臉,她又收了笑,正色福禮。
褚焐頭疼,可眼下耽誤一刻,他就要晚回來一刻。
天早已黑盡,隻是誰也顧不上歇息,有些事,現下不辦,後患無窮。
褚焐朝老頭一招手,老頭抓著燒鵝塊,邊嚼邊等他吩咐。
“你守好了她,你的事,就好辦。”
他嫌棄老頭,老頭也煩他,揮著手裏的肉塊,砸吧砸吧道:“去去去,朱家……我們朱家要這點本事都沒有,還不如一頭鑽河裏溺死算了。”
褚焐轉向天吳,吩咐道:“六器取來,留在他手上,但要盯牢了。”
老頭先跳起來擺手拒絕:“不要,不要拿給我。我朱家不能拿這個,娘喂,傳下去害人咧。”
“那就你拿著,他要什麼給他什麼。”
天吳隻求他快點應召入宮,忙不迭躬身應是。
“王爺放心,我這就去辦。”
“守好了人,記著,她在你們在,她不在,這世上,誰也別想好過。”
褚焐輕描淡寫丟下這句,轉頭又跳上廊,回房再看她一次。
易容過的範詠稼,臉上沒有一點她原先的模樣。
褚焐安了心,牽起她的手,親一下,小聲道:“我殺了朱靖就回來接你。”
範詠稼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一會夢見董文磨刀殺豬,那豬長著褚煜的頭,叫起來驚悚駭人。這就罷了,荒謬的是褚焐提著劍進來,說他也要殺豬。
……
範詠稼想上前阻攔,可身子完全動不了。
褚焐身後,跟著進來了另一個褚焐。
兩個褚焐麵容衣著一模一樣,範詠稼卻看得分明:後進來的那個,眉眼間掩不住一股邪氣。盡管她感覺胸口重壓,仍拚盡全力喊出了聲:“你是假的!”
這一聲喊得暢快淋漓,壓在胸口的巨石碎掉,手腳的束縛盡消。她猛一下彈起,差點撞上了前來查看的褚焐,好在他及時轉頭躲開並穩住了她。
兩邊太陽穴的疼痛迫使她努力睜開了眼,迎麵對上一臉關切的褚焐。
“家家,你怎樣了?”
範詠稼一動不動看著他,壓聲低喃:“你……是真的!”
褚焐笑起來,幫她撥了撥有些亂的頭發,扶她坐好,柔聲道:“我當然是真的,家家可是魘著了?”
範詠稼癡癡地看著他,發幹的唇艱難啟動,“我夢見兩個你,假的那個,跟在你身後,拿著短劍。你……你沒事吧?”
褚焐任她打量,輕鬆道:“毫發無傷。沒事了,等你好些了,我再說給你聽。”
他中氣十足,範詠稼安了心,左右看了看,問道:“我們回府了?”
“嗯,現下不過寅初,你再歇會。”
範詠稼視線轉回到他身上,搖頭道:“我睡太久了,頭昏昏沉沉,我坐會。你快去睡,昨兒累了一天,該歇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