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詠稼答:“嚴掌櫃看人準,是信任我們吧。”
蘭蕊兒豎了個拇指,佩服道:“這大叔人真不錯,不過,我們家家眼光也好。”
這個“我們家家”顯然得罪了表妹,蘭蕊兒話音剛落,就聽到偶像朝她一哼,趕緊改口道:“ok,是你們家家。”
“誒,對了,家家,你怎麼不戴那鐲子呀?”手上仍是光禿禿的。
範詠稼原想悄悄把鐲子的事跟她說明白,可現在……表妹在呀!
不等她為難,表妹已經不悅地站起身,抓起範詠稼讓她跟自己往外走,“跟我去庫裏挑挑墜子。”
範詠稼轉頭,朝夢桃做了個嘴型,示意她哄好蘭蕊兒,自己一會就回來。
表妹顯是憋氣許久了,一路拉著她不停頓,帶她去的地方,是正院後方的一個小院子,和它同在“山上”。
這個院子和隔壁那一處,院牆都十分高,門也十分厚重。兩個侍衛一齊用力,才推開了半扇。
楚王一揮手,這些人就下去了。
範詠稼摸著門,比劃著厚度,心裏嘖嘖稱奇,問道:“這門好似不同尋常。”
“嗯,有鑄鐵。”
範詠稼縮回手,有些奇怪:找個小墜子,到正院哪間屋子隨便翻一翻不就有了嗎?正院裏到處是寶貝,她就曾親見一個珍貴的如意耳尊碎在他的壞脾氣手裏。
這小院子正麵三間房,中間那一處最大,楚王抬手,一個大人模樣的人上前,開了三重鎖,幫著推開了門,然後恭敬地候在一旁。
楚王不再是表妹模樣,女氣收斂了些,看著那人道:“九嬰,往後姑娘需要什麼,隻管給她拿。”
九嬰朝範詠稼拱手躬身,應了聲:“是,姑娘盡管吩咐。”
範詠稼隻把這當成表妹客套話,跟著他進去,盡量不去看滿地看著有沉重之感的大箱子。
她眼觀鼻鼻觀心跟著他走到前方,他掀了架上一排多寶箱,喚她:“家家,過來看看,可有你喜歡的。”
範詠稼記著要給他挑墜兒的任務,走上前,飛快掃了一眼。
這六個箱子,麵上這一層,全是精致的玉件,白碧紫墨,環佩鉤琫,各式各樣,應有盡有。
她這一晃眼,在楚王眼裏就成了不中意,抬手拉開多寶箱下麵幾層。
“別處另有,挑到中意為止。”
範詠稼回神,搖搖頭,走到他那一處,從上層的玉墜裏,挑出第一眼就吸引她的那一對黃玉雙耳瓶墜。
她拿起來,遞到他麵前,小聲說:“要不戴這個吧,黃玉辟邪驅魔,瓶平安,願王爺一生順意,平安吉祥。”
他有富有貴,隻要平安,定能福樂一生。
楚王胡亂看一眼玉墜,覺著沒有氣勢,但再看一眼她,便嗯了一聲,然後說:“再挑些你喜歡戴的,不必儉省。”
範詠稼搖頭,垂首牽起自己拿來做壓裙的那一對,笑盈盈道:“王爺,我戴著呢。”
楚王聯係上下文,自動默認為她喜歡,她喜歡他送的,她喜歡他。
既她不肯選,王爺大手一揮,吩咐九嬰:“這些都送姑娘房裏去。”
那怎麼使得,範詠稼忙阻攔,帶著哀求道:“王爺,不必如此,放不下。我來選,我來選。”
王爺一向大方得讓人招架不住,她隻得按他之前的指示來,邊挑邊問:“王爺,蕊兒送了我鐲子,我能挑一樣送給她嗎?她馬上就要走了。”
前一句聽著讓人氣,但後一句,又成功滅了火。
楚王板著臉嗯了一聲,站在一旁看著她挑選。
範詠稼看著糙,其實心又細又軟,楚王待她這樣好,她當然不會厚著臉皮挑名貴的。
她在第一個箱子最小那一格裏,挑出來一個看著舊舊的,黃裏透綠的奇怪器具。
“王爺,這是何物?”
“瓚,祭祀用。”
這個像勺,又像杯,她實在舍不得放下,拿著細細地翻看。
“這是傳下來的古玉,喜歡就留著玩。”
“嗯。”
想來也是如今用不上的,不知為何收在此處,範詠稼把這件拿出來,和挑給蕊兒的玉扁盒放在一起。
她剛要走,又發現一對玉鉤,雕工十分精致,玉質又好,素淨透亮。她拿起來問他:“王爺,這個用在你帳上,可使得?”
和他很搭呀!
才說完這話,她意識到唐突了,王爺的床帳,怎麼會缺這個?且男女有別,她來說這個,實在是不合適。所以,說完這話,她就垂下了頭,唉,王爺著女裝,就讓她忘了橫亙在兩人之間的階級鴻溝和男女之界。往後,還是要多注意才是。
楚王卻絲毫沒覺得不妥,極為和氣地道:“你做主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