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川丟了一千塊錢給江二椿,看著這個畏畏縮縮的男人,想到就是因為他,江翠翠的前半生都被毀了,更是因此留下了心理陰影,遲遲不肯答應他的求婚,山川就氣得恨不得再把江二椿給揍一頓。
可惜了,這人要不是江翠翠的親生父親,就憑他為了八千塊錢,就把江翠翠賣給了一個家暴男,山川早就想辦法把他騙進野豬林了。
在山裏碰到發狂的野豬群,到時候能不能活著逃出來,可就不關他的事了……
深呼吸一口氣,告誡自己,現在是良民了,要遵紀守法,山川冷笑著盯著江二椿的兩條腿看了好半天,直把他看得心裏發毛,這才輕笑一聲——
“江二椿,想活命,就給老子離郎山遠遠的!”
“再讓我看到你跑到郎山去,下回你可就沒這麼好命活著出來了……”
“你!現在可是法治社會……你敢動我一根手指頭試試?”江二椿色厲內荏地威脅道。
不愧是進去思想改造過,江二椿這個法盲居然也懂的用法律保護自己了。
“我當然不敢殺你,也沒必要為了你這麼個人渣,髒了自己的手,但咱們郎山那些個野豬啊,野狼啊什麼的,它們要吃人,我可管不著……”山川哼了哼。
江二椿立刻慫了。
就這樣,這個貪婪而又猥瑣的男人,出獄後本來想啃老,結果沒啃成,被山川托關係強行安排了一個工作,楞是困在了一個做瓷磚的加工廠裏,沒幾年就折磨得幾乎比江奶奶看著還要蒼老。
這天晚上,他剛從車間下班,走到保安室門口,突然聽到裏麵的電視機傳來一陣熟悉的旋律。
江二椿把頭湊到玻璃窗邊上,透過已經不太透明的玻璃,他在電視機裏,看到了一個讓他幾乎不敢相信的身影。
“燦燦……”江二椿喃喃出聲。
匆匆下班的人群,沒有人理會一個有些瘋癲的男人。
江二椿蹲在保安室的牆根底下,顫抖著手,點燃了一根煙。劣質的香煙,嗆得他連連咳嗽,被瓷磚廠無處不在的粉塵完全摧毀的肺部,已經沒辦法再讓他像年輕的時候那樣暢快地抽煙了。
他懷疑自己得了塵肺病,動不動就咳嗽,吐出來的痰也沾滿了粉塵,廠裏每個月那點工資隻夠他吃飯租房子,沒有醫保,連看病他都不敢去。
“不行,我不能就這麼死了,我得去找燦燦……我得讓我閨女養我!”
“燦燦是大明星!她有的是錢!明星不是最怕醜聞嗎?我要去電視上曝光她!我要找她要贍養費……”
江二椿渾濁的雙眼突然迸出一道狠辣的光芒。
他一把扯下髒兮兮的工牌,往地上一扔,大步往廠外走去。
這吃人的瓷磚廠,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要去找江燦燦!
讓她給他這個親爹養老!
江二椿隻顧著埋頭走路,完全沒有看到,就在距離他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一輛滿載著瓷磚的大貨車正在轉彎。
這種大車的駕駛室太高了,又是夜裏,工業園區的路燈壞了經常沒人修,司機根本就沒發現自己壓了人,還以為輪胎不小心碾到了什麼垃圾,直到車子都快開上省道,被交警打電話追查,才知道自己可能在剛才拉貨的工業園區壓死人了。
“我、我沒看到人啊……”司機大哥簡直冤死了!
一輛滿載瓷磚的大貨車,單側幾排輪胎重重碾壓過去,被人發現的時候,江二椿已經斷成兩截了……
他到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一生,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交警根據死者信息,找到了家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