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跟家屬說。”
當醫生這麼說的時候,何眠瞥了眼身後的屈昂,他也不知道屈昂算不算自己的家屬,屈昂倒沒說什麼,隻是一雙濃眉從舒緩的狀態漸漸擰緊。
屈昂沒有否認家屬的身份也不代表承認,何眠知道他沒有耐心,也不能指望什麼,說道:“沒事,醫生您跟我說吧。”
醫生看向屈昂,他正斜靠在牆邊,雙手插兜,跟何眠隔了兩步的距離,麵色淡漠,完全的置身事外。
確認過屈昂無所謂的態度之後,醫生拿出ct,在頸項的ct位置敲了敲:“非霍奇金淋巴瘤,二期,已經擴散——”話說一半頓了一下,朝他倆看去,醫生給予了莫大的同情,也清楚這種時候他倆肯定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留出了足夠的時間,等待他們給出回應。
醫生辦公室靜得隻有呼吸,就連牆上的電子表也是在安靜的變化著數字。
敞開的窗戶放入了初春的風,風卷著窗簾宛如托著白雲,向這間不足二十平的辦公室遞交著春意。
春天,明明是一切的開始,何眠的日子卻要步入冬季的尾聲。
垂頭瞧著自己腳尖的何眠定住了身子,一動沒動,腦子也不知在想著什麼,就是一片空白,作為當事人他比醫生還要淡定。
“這個病——”
屈昂像上課回答問題的學生一樣,先舉起了手再發聲,他今天穿了一件白襯衫,微微敞開了領口,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下身一條西裝褲,簡單利落的清爽穿搭,白襯衫在風的吹動下輕輕浮動,仿佛少年。
醫生和何眠把目光集中到了屈昂身上,等著他的問題能打破僵局。
“還能繼續做`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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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不接受治療?”
出了醫院大門,屈昂走向自己的座駕,驀地想起什麼,這才隨口詢問何眠,這話問得輕描淡寫,沒帶一絲情感波動,好似他問了也沒在意過何眠會給出什麼樣的回答,就隻是禮貌性的客套而已。
“太麻煩,算了。”何眠的話比屈昂還輕淡,那個口吻令人懷疑他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癌症治療,而是今天需要開車回家還是騎自行車回家這樣一類的尋常選擇。
何眠一米七的身高,比一般的男生要瘦,也顯個兒,看起來沒那麼矮,從背影看像個中學生。他走到共享單車前掏出手機,隨便選了一輛,正要掃碼,屈昂難得開口:“我送你。”
看了下屈昂的邁巴赫,何眠猶豫了半秒鍾放下握著的手機:“那謝謝了。”
開門上了車,屈昂坐在駕駛位上斜眼瞄他,何眠弄了半天才把安全帶係上,屈昂心裏發笑,總覺得何眠這人看著伶俐其實挺笨拙的,視線落在何眠那件萬年不變的灰藍格子襯衫上,領口的扣子一直係到了最後一顆才罷休。
屈昂手搭在方向盤上,不可抑製的嘴角往上揚,想起剛剛醫生聽到自己問題的不可置信,那副你想讓他死的憤怒表情,現在琢磨琢磨依然挺逗樂。
難道絕症患者就沒有性`生活了嗎?離譜!
醫生真就是一群沒什麼想象力的無趣聖人,表麵看道德感比誰都高,事實上給人製造心理壓力才是最拿手的。
屈昂一邊這麼腹誹,一邊打開手套箱拿出房卡扔給何眠:“我還沒跟癌症患者做過,晚上來找我。”
何眠握著房卡,正麵是文森特酒店vip金卡的字樣,他翻來覆去的盯著瞧,好像不認字了一樣。
屈昂問道:“你去哪兒?”
“回家。”
“你家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