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後的氣溫涼爽宜人,打的糧食已經入囤,忙碌了一個秋天的沈家莊的農戶們,也難得的過上了幾天悠閑日子。
和其他人家的悠閑不同,沈安筠家過了秋收,才算是迎來了忙碌的季節。
沈安筠家做的糧食生意,家裏有十二輛大車,由父親沈勝洲帶著人到其他地方收了糧食,回頭再賣給固定合作的糧店。
現在村裏跟著出去收糧食的有十五個人,每次出去都是每輛車跟一個人,照管騾子和貨物,車隊前麵一人,後麵一人,還有一人配合著父親調度整個車隊。
沈安筠家住在村口,院子寬敞的很,家裏十幾間的房子,有一半都是倉庫,後院還養了十幾頭騾子和兩匹馬。
明天是車隊出發的日子,跟車的人今天就過來了,大家把沈安筠圍了個水泄不通,詢問這次去下麵收糧,車上裝什麼貨。
被十幾個彪形大漢圍著,沈安筠既不發急也不發怵,淡定的很。
畢竟從小就是被這樣的人圍著長大的,這群人對於別人來說很有壓迫感,在沈安筠看來卻是再正常不過不過的體格。
“這次我們拉過去的是布匹,貨已經在倉庫了,大家明天直接裝車就成。”
沈家莊距離京城不選,雖不屬於京郊,距離京城卻也隻有一天的路程,沈家莊所處的豐漳縣物資可以說是非常的豐富。
每次車隊出發去下麵收糧,沈安筠都會根據要去的地方,置辦好相應的貨物,到了當地直接就能出手,掙的利潤比糧食生意還可觀。
清亮的聲音說出的話,卻讓大家一振。
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大漢就問:“之前不是說往那邊運食材麼,怎麼變成布匹了?”
沈安筠笑了一下:“叔,拉食材哪有拉布匹省心。”
那大漢有些著急:“不是,我的意思是,布匹這個生意,你談下來了?”
有那機靈人就說:“叔,瞧你這話問的,安筠要是談不下來,倉庫裏怎麼會有布!”
大漢撓了撓頭,嘿嘿笑著說:“也對啊。”
機靈人就問沈安筠:“最近隻顧得忙地裏的事了,竟然不知道你已經把生意談下來了,到底怎麼談下來的啊?給我們說說唄。”
這人一提,大家也都紛紛附和:“對啊安筠,說說唄,那幾家幹染布的,可輕易不賣給生客戶,這麼十幾車的貨,你是怎麼談下來的?”
沈安筠隻說是自己去的次數多了,最後才談下了這一家。
至於真實的原因,她覺得還是等以後慢慢再說吧。
從第一次去談布匹生意被拒絕之後,沈安筠就一直在找會染布的老師傅,現在倉庫裏的布,就是自己染房裏染出來的。
其實開染房並不是不能見人的事,是因為自家開的這個染房,要瞞著娘親,她不讓自己再管外麵的事,可是眼睜睜的看著發家的路子不走,真的不是自己的風格,現在事情做成了,隻能先瞞著她,家裏隻有自己和父親知道,當然也不能告訴村裏其他人。
院子另一邊的梧桐樹下,父親沈勝洲,正和他堂兄沈勝川坐在那裏說話。
倆堂兄弟年齡雖差了四五歲,關係卻是最好,沈勝川是殺豬的,身上自帶一股悍氣,當初沈安筠家剛幹糧食生意的時候,他擔心跟著兄弟出去的那些人到了外麵不好管束,糧隊每次出發前,他都會過來震懾一番。
現在雖然早就沒了那種隱患,每次出門前他還是會習慣性的過來一趟。
沈勝川看著和眾人一起說話的沈安筠,問坐在一旁的堂弟:“你真的打算把咱們家安筠,配給施行方家的那個大小子?”
聽到要配閨女,沈勝洲的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這恐怕是每個有閨女的父親最討厭的話題。
可再討厭,麵對著堂哥的問話,他還是回答道:“施家不算大族,族裏沒那麼多規矩,施行方那一家子,每天忙著填飽肚子的時間都不太夠,家裏更沒有那麼多規矩,安筠到了他家,比嫁到別家多少能自在些。”
沈勝洲的媳婦在生二女兒的時候,傷了身子,當時大夫斷定,以後很難再有子嗣,於是沈勝洲就把長女沈安筠當兒子養,準備以後讓閨女招個女婿,頂住門庭。
誰能想到,後來他媳婦不但又生了個閨女,下麵還接連生了倆兒子!
沈勝洲不得不改了讓閨女招女婿的想法,可是沈安筠被當成男孩子養到十二歲,別說沈家莊的少年,就連整個豐漳縣,比她優秀的少年郎都難找出來幾個!
這就導致了三年的時間,沈勝洲都沒找到合適的女婿人選。
自家閨女能力太強,那些家裏兒子優秀的,擔心自己閨女嫁過去壓過他家兒子。
沈勝洲心想,優秀的不成,找個一般差不多的,自家閨女嫁過去後繼續當家,也不是不行。
可誰知道那樣的人家,孩子不夠優秀也是家庭的原因,他們一邊貪圖自家閨女的能力,一邊又說什麼女子最好還是在家相夫教子,不能讓別人知道家裏女人摻和了外麵的事!
別人隻要有一點挑揀自家閨女,沈勝洲就氣的不行,覺得找這樣的人家,還不如直接找那些真的規矩大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