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挑了最外麵的座位,與其他吃夜宵的人隔開,自成方圓。
半瓶燒酒對司炎彬來說不夠,他又去後廚挑了兩瓶,先倒上兩杯,和她一碰。
“別說話,先幹為敬。”
連櫻沒拒絕,火辣辣的酒穿腸而過,滋味不好受,但心裏還是舒坦了些。
司炎彬比她狠,碰一下喝三杯,那氣勢和狀態,其實沒有連櫻,這兩瓶燒酒也不夠。
他五六杯下肚,連櫻請他停一停。
“司炎彬,別光喝不說話。”她問,“和我喝酒你總想說點什麼吧?我先來你先來?”
司炎彬指指自己,“按照時間順序和痛苦長短,怎麼也得是我先。”
“行吧,說說你和蘭姨,我是挺好奇的。”
“老板和你說的?”
連櫻撇撇嘴,“我自己猜到的。”她晃晃手機,“朋友圈事件。”
司炎彬輕笑,誇了她句“聰明”,然後絮絮叨叨說開。
司炎彬不是蔣其岸選的,是弗蘭先在戲劇學院發現的司炎彬,推薦給了蔣其岸和周正央。
其實在重新簽約合岸之前,司炎彬已經不是很想拍戲了,他是書香門第出身從小清高,並不習慣圈裏的是是非非,更不要說那年得罪了個大佬,被封殺了好幾年。
就算退圈,他的家境也不愁吃穿。
可偏偏在那年,喜歡上了對麵學校畢業的弗蘭。
司炎彬的出道作《原野》是弗蘭主導做的製片人。
“她這人,好勝、能幹、有野心,原野的時候為了逼出我的潛力,什麼都幹過。”
司炎彬想起那時候,依然是笑的,這笑比他在任何一部戲裏都真實。
“周導說我就是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她越虐我我越喜歡她,他說得對,我真的是這樣,她逼我越緊,我就越喜歡她那股勁。”
司炎彬又悶了一大口,“更不要說,她還拒絕我。”
連櫻直接笑出聲,她能懂,像司炎彬這樣的大帥哥,肯定從來沒被人拒絕過。
“她說她比我大,說我們不合適,我那時候二十三,她也就三十出頭,算什麼呀,反正我不管,我就在劇組裏公開追她,追得人盡皆知,哈哈。”
司炎彬喝到舌頭打結,接下來的事全靠連櫻從他有一句沒一句的碎片裏拚湊。
原野拍完後,從司炎彬的角度看,弗蘭其實對他鬆動過,還親手畫了他的簡筆五官貼在劇組的布告欄上。
甚至,她這麼一個現實的人,在原野定檔的時候,摒棄了所有名家海報,選用了那張簡筆五官畫。
可就在司炎彬以為自己快成了的時候,原野一戰成名,事態開始不可控了起來。
合岸當初對《原野》的預計是小紅,可司炎彬發揮超常,連拿三大獎的最佳新人和最佳男主角,到哪裏都有萬千粉絲包圍。
成名的代價就這麼紛至遝來。
“哪裏都去不了,什麼都沒法做。那年她生日我去看她,當時還沒有微博都是博客,被狗仔拍了照貼在博客上一通寫,好多人罵她不配。我說我要公開,我就是喜歡她。她當場讓人掐了我的網,一個小時就把所有事都刪幹淨了,還給源頭發了律師函,逼得人家出聲明道歉。”
說完,司炎彬把英俊的五官埋在掌心裏。
“真是要了命了,她比我還關心我紅不紅。有時候我真想給她搞出大的,直接把事捅破完了。但我又不敢。”
連櫻覺得這燒酒有些上頭,“你是怕真公開了,她在所有人麵前否認你?”
司炎彬不回答,選擇繼續把燒酒當水喝。
連櫻知道自己猜中了。
“你到底是怕她拒絕?還是怕她生氣?還是怕在所有人麵前丟人?”
司炎彬猛地抬頭,要出聲說什麼,可支支吾吾了幾個音節後,頹然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