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沐覺得他的同班同學景希最近怪怪的。
本來他們兩個沒什麼交集,隻是住的比較近,偶爾上下學路上會遇到,但很少打招呼。
甚至在學校,他們兩個一天也說不上兩句話。
陳沐是英語課代表,發英語作業的時候,他會喊到景希的名字。
“景希!”
坐在教室靠窗位置的少年緩緩抬起頭,白皙精致的臉龐,一雙秋水似的眼睛盈盈閃閃,仿佛映著夏日通透天空的湖泊。
這小子真的……長得比女孩子還美。
陳沐這樣想想,很快就正經起來:“你的作業!”他掂了掂手裏的本子。
景希起身,那目光始終定在陳沐身上,從座位到講台十來米的距離,他走多遠,就看了陳沐多久,那眼神,專注得令陳沐心中發毛。
就在他想這景希最近是吃錯了什麼藥的時候,他看到坐在第三排走道位置的張子恒悄悄伸出一條腿……
糟糕!
他剛想開口提醒景希,少年就跟腳下長了眼睛似的,前腳越過張子恒的腿,後腳準確無誤的踩在了張子恒的腳踝上。
教室裏立刻迸發出一聲殺豬般的嚎叫。
張子恒捂著腳,狠狠得瞪著景希:“你踩我?!你他媽敢踩我??!!”
景希似有些驚慌,漂亮的眼睛裏頃刻噙滿淚水:“我……我沒注意你腳在外麵放,對……對不起……”
班裏人誰不知道張子恒是什麼德性?
七中惡霸,仗著家裏有兩個臭錢,橫行霸道慣了,而且,他特別喜歡欺負景希,經常在背後嘲笑他“娘”,說他媽媽是雞,說他是被男人上的命,總之罵得特別難聽。
景希氣不過,後來終於忍不住去和張子恒對峙,卻被張子恒及其一幫小弟按在廁所裏打,從那以後,張子恒好像欺負景希上癮了,整天有事沒事找他麻煩,景希臉上的傷也沒見好過,天天青一塊紫一塊。
陳沐很同情景希,可同時他又很慫,不敢和張子恒對著幹。
一次在校外,他撞見景希被張子恒他們拎著衣領,拉到了一條廢舊小巷裏,他本想裝沒看見,可良心那關實在是過不去。
於是他悄悄尾隨,看到張子恒一幫人跟逗小狗似的,又是讓景希給他們作揖,又是讓他下跪,還讓景希舔他們的鞋。
景希不從,他們就打他,景希也是個硬骨頭,和他們對著打,最後鋼管石頭都上了,景希頭破血流,張子恒也沒落得什麼好。
陳沐急中生智,大喊:“警察來了!”
張子恒他們瞬間做鳥獸散,隻剩景希靠著破舊的牆壁苟延殘喘。
陳沐走到他麵前,看著他被血浸染了的半邊臉,聲音微顫:“你……你還好吧。”
景希瞪了他一眼,隻發出了個單音:“滾。”
陳沐很少聽到景希說話,可不得不承認,這小子聲音真好聽,一個滾字,愣是被他講出了惹人憐愛的味道。
陳沐覺得自己不能滾,又道:“我送你去醫院吧。”
景希咳了一聲,強撐著站起身,用看垃圾一樣冰冷的眼神掃視著他:“我、讓、你、滾。”
陳沐:“……”
好吧,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挺有威懾力的。
陳沐滾了,並且再也不願意管景希的閑事。
場景回到教室。
景希不小心踩到了張子恒的腳踝,他竟然哭了。
美人落淚總是惹人憐愛的,再加上印象中的景希,總是一副硬邦邦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模樣,他現在哭,一定是怕極了吧。
身為英語課代表的陳沐覺得自己有必要站出來說兩句。
“吭吭!”他先清了清嗓子,提起十二分的勇氣,“那個,張子恒,明明是你先把腳伸出來的……”
張子恒回頭,目光狠狠瞪向他。
陳沐瞬間蔫了,幹笑兩聲:“大家都是同學,同學,有話好好說,別傷了和氣……景希,這是你的作業……”
他走下講台,將作業本塞進景希手裏:“你回去坐著吧。”
指尖觸到少年手背的那一刻,景希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小沐,你真好,謝謝你。”
景希手指冰涼,有種如玉似滑膩的質感。
陳沐一陣眩暈。
景希變了。
這真不是他的錯覺!
以前的景希是絕對不會和他說謝謝的。
雖然他們不熟,但畢竟一個學校,又住在同一條街上,碰見的概率還是比普通同學高一些。
再加上陳沐午休的時候喜歡跑到學校天台上睡覺,景希有時候被張子恒他們追著打,也會跑來天台躲避。
陳沐在天台碰見幾次皮青臉腫的景希後,就默默得在水箱旁放上碘酒棉簽和紗布。
過幾天他來天台看,發現這些東西都被人用過了。
景希到底怎麼了?
發完作業,陳沐坐回自己的位置,陷入了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