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灑同學,你要知道,有一句話叫做一個巴掌拍不響。”教導主任輕蔑的看著麵前沉沉低著頭的女孩,語氣裏麵包含著濃濃的諷刺。
這話落在女孩兒耳朵裏,卻像沒聽到一樣,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另一邊是三個笑嘻嘻,還不時對她指指點點的女生。
隔了一會兒,其中頭發最長那個女生撒著嬌跟教導主任說著:“大姑,聽說林灑有精神病啊,她的話你們怎麼能信呢?”
聽到這兒,從進辦公室就一直沉默不語的林灑抬起了頭,臉上的表情平靜又冷淡,她開口,輕聲細語說道:“我沒有。”
沒有什麼?
沒有病。
她哥說過,她的情況,才不是病。
長發女生聽完,先是愣了愣,接著又是一番嬉笑:“你沒病?那你整天吃藥幹什麼?”
林灑為數不多的情緒第一次感覺到了憤怒的味道,她抬眼冷漠又惱怒的看著長頭發,以為自己這樣能嚇到她。
長發女嬉笑著:“姑姑…不是,老師,這事兒要是沒個明白就這樣吧?林灑不學習,我們幾個還要學習呢。”
“行,你們先回去吧…林灑留下,等你家裏人過來。”教導主任本就不想摻和那麼多麻煩事情,這種學生之間的打鬧她見得多了,更何況…那個長頭發女生,是自己的親侄女。
對比之下,麵前這個女生在她看來猶如小學生告狀一般的行為,讓她更加嗤之以鼻。
三個施害者笑嘻嘻走出辦公室,林灑又開始了自己的沉默。
十五分鍾前,教導主任給她家裏打了電話,便開始了對她的數落。
這不是第一次被忽略,被曲解意思,但林灑執意著一次又一次來報告。
教導主任煩都煩透了,怎麼會有這麼事兒多的學生?終於,在這一次,她忍不住多說了林灑幾句:“林灑,你未免太小題大做了吧?她們幾個說不定就是跟你鬧著玩呢?”
林灑沒吭聲,但垂著的眼睛中,已然浮了一層冷氣。
教導主任繼續說著:“你性子孤僻,你往好處想想,或許她們就是想跟你做朋友,想讓你多融合班集體的氣氛呢?”
“這叫想跟我做朋友?”林灑突然抬起頭,眼神憤恨,她扒起袖子,上麵有一塊兒二指寬一指長的傷痕。
教導主任未細看明白,以為就是一塊兒普通的碰傷,剛想勸導林灑心眼不要那麼小,她目光再一次落在傷痕上時,卻有點啞口無言,縱使她見過再多學生之間的磕絆,也還是震驚到了。
林灑胳膊上那一塊兒,哪兒是什麼簡單碰傷,分明是一大塊兒淤青中,像被圓規還是什麼尖刺物品一點一點紮出來的小孔。
教導主任沒有密集恐懼症,看見這個傷口的情況卻也是渾身發麻。
“那你…也應該從自身找找毛病,為什麼她們不找別人,就偏找你呢?”教導主任還想辯解什麼,說了這一句之後,又心虧不語。
過了幾分鍾,林灑家裏人來了。
是父親和哥哥。
林木一進門就先衝到林灑旁邊:“幺幺,怎麼回事?”
林灑強著脾氣,不說話。
父親上前來,還沒問是什麼情況,便又是賠笑又是道歉的:“許主任,我們林灑又犯了什麼錯誤嗎?您多擔待,這孩子吧…跟別人不太一樣…”
林木忍著性子打斷他的話:“爸,幺幺沒有不一樣。”
林翰橫眉瞪他一眼:“小孩子家的閉嘴!”
被父親這麼一吆喝,林木不服的勁兒上來了,他眼尖,看了看林灑亂糟糟的頭發和衣服上的灰塵,便知道自己妹妹是受了欺負了。
“欺負我妹的人呢?怎麼不在?”林木說道。
教導主任瞪大眼,想要反駁什麼,又想起來林灑身上是帶傷的,又好聲好氣說到:“這怎麼是欺負呢…頂多是兩方的小打小鬧,隻不過林灑同學吃了點兒虧…”
林木聽到這兒,差點兒都要開口罵人了,又被林翰阻止:“小木你別說話!…是這樣的老師,我這次來呢,本來也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我們要回老家一趟,今天來給林灑順便辦個轉學手續,要是林灑的錯,勞煩您給那幾個孩子道個歉,要是對方的錯,我們也不追究了。”
……
出學校的時候,林木還在跟林翰爭吵,具體的意思就是,憑什麼林灑吃了虧,還得她來背鍋。
林翰懶得跟林木爭論這些,隻是耐著性子跟林灑說好話:“你回老家之後聽奶奶的話,過年我跟你哥就回去看你們,知道嗎?”
“嗯。”林灑說道。
林木悶聲說:“爸,必須讓幺幺走嗎?陳阿姨那邊不能商量了嗎?”
林翰是二婚,林木和林灑是他入贅帶去陳明玉家的拖油瓶。
不過陳明玉沒有生育能力,有個孩子傳後也是好的,再加上他聰明懂事識大體,深得陳家長輩的喜愛。
對比起來,林灑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是個女孩,不愛說話,還伴有先天性的自閉症,縱使一直吃藥找心理醫生保守治療有了些許好轉,卻還是極少說話極少有情緒,不討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