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歲這一天,他認真又堅定地對她說:“安安,我愛你。”
那一刻,安安覺得自己富可敵國。
她摟著他的腰,頭埋進他胸口,輕輕開口:“謝謝你愛我!”
他把下巴搭在她頭頂:“怎麼謝?”
她悶著頭不說話。
他在頭頂壞壞地問:“去年的約會,除了看月亮,是不是還有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兒?”
安安臉頰發燙,從他說怎麼謝開始,她就想起這件事兒了。她不好意思抬頭,繼續悶在他胸口說:“可是這一年已經做過好幾次了。”
他抖著肩膀輕笑:“重要的事兒,不就得定期複習嗎?”
她抿唇偷笑,不接他的話。
“可以嗎?”他撫上她柔順的頭發,低低地問。
她輕輕點頭,頭又往他胸口埋了埋。
他抬起她紅撲撲的小臉兒,看向她微闔的雙眼,睫毛微微顫著,每一下都像刷過他滾燙的心房。
炙熱的唇落在她的額頭、眼睛、鼻尖,直到她柔軟的唇瓣上。她青澀又認真地回應他,深深的悸動將兩個人緊緊包裹。
月亮悠悠行走,悄然躲進淡淡雲層,又很快偷偷現身。似害羞,又似不舍錯過這美好的一幕。
放開她時,她氣息不穩,眸子裏水盈盈的,鼻尖上一層細細的薄汗。他勾著嘴角笑:“小笨蛋,你什麼時候能學會換氣?”
她急急轉身看向月亮,半天才找到月亮在哪。
他被她的反應逗笑,靠近說:“好了,我不說了。”
“你還笑!”她回頭嗔怪地看他一眼。
他覺得自己真是著了魔,她隨便一眼,就讓他心動不已。食指勾上眉梢,看著眼前月色下她纖細的身影,長長舒了口氣,安撫好不安分的心髒,抬眼和她一起看月亮。
回去的路上,兩人手牽著手,慢悠悠地走著。
“你今天許了什麼願啊?”安安問。
“說出來就不靈了。”
“嗯,那就別說”,她頓了會兒又問,“你以前的生日都是怎麼過的啊?”
他想了想:“大多是五爺爺做一桌子菜,陳叔叫上他所有徒弟,就在武館裏過了。”
她點頭聽著:“就沒和你父母一起過過嗎?”
“有過兩次,很早以前了。”他的記憶飄回那兩次生日,一次太小,記不太清了;一次,是他記憶中爸媽吵得最凶的一次,幾近動手,蛋糕砸在地上,滿地黏膩。兩人揚長而去後,他一個人收拾了很久。從此,他們再沒給他過過生日了。
安安挽上他的胳膊:“以後都我給你過吧。”
“嗯,好。”他拉下她的手,和她十指相扣,微微攥緊。
“你今天給五爺爺打電話了嗎?
“打了。老爺子稀裏糊塗的,還以為我今天是滿十七歲。”他輕聲笑著。
她想起五爺爺的樣子,也彎眉笑著:“不知道我們老了會不會也這樣。”
他品味著她話裏的“我們”,心裏很安穩。從前,他不喜歡過生日,甚至有點排斥。但從這個生日開始,他覺得不怕了。
接下來的幾周,雖然剛考完試,安安卻更忙了一些。肖老師找了市裏不同學校這次期中考試的各科卷子給她做,卷子一下子堆成山,她的空閑時間和周末,都在忙這個,還擠了些時間給宋欣過知識點,講題。這期間,除了晨跑和吃飯時,安安和章家明都沒什麼時間見麵。這個學期,安安沒有自己打過飯。下了課慢悠悠晃到食堂,飯已經打好了在桌上擺好等她。陸風為此說她:“你說你這什麼命?走哪都吃現成的。”安安隨他調侃,也不反駁。
進入六月,溫度緩緩攀升,有轉熱的跡象,但時不時來場雨又把溫度狠狠打壓下來,陰晴不定。
六月的天,娃娃的臉。
又一個周末。
安安搞定了所有卷子,終於可以喘口氣。章家明頭天和她說,張哥約大家去家裏,張嫂出院了。
大家路上買了水果和營養品,去了張哥家。他家離張記不遠,是一處平房,章家明應該是去過的,帶著大家很快找到了。
一進院子,安安就看到了那輛久違的摩托車,有點興奮地跑近了看。陸風跟在身後,一巴掌震在安安肩膀上:“謔,酷哦。”
章家明走近了似有若無的揉她肩膀,拉著她進屋:“走了。找時間帶你兜風。”
張哥正忙著做飯,張嫂見大家進屋也下了床。看得出來她還是很虛弱,所以說了幾句大家都讓她回去躺著。聊了會兒才知道,她做了全胃切除,陸風當時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後來回去的路上問安安:“整個胃都切掉了,那吃飯怎麼辦?”安安還沒回答,李桑搶話說:“你生物怎麼學的?這都不懂?”倆人就這個話題,又吵一路。
隻是當時在張哥家時,大家都沒順著這個話題多說。足以威脅生命的疾病,對他們來說,有些沉重,是陌生而又不願觸及的領域。
吃飯時,張哥一反常態說了很多話,對章家明謝了又謝,大家也是至此才都知道了他借錢給張哥的事兒。
章家明借著話題問張哥:“不夠的部分怎麼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