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長在深院，當然比不過念珠小姐翻雲覆雨的功夫了。”
原本雙瑤的這門親事已經讓她焦頭爛額，還要受人青口白牙的譏諷。
伏大爺臉色鐵青，剛要發作，侍女肴芝連忙跪下，“大爺對姑娘的好意，姑娘早已心領，隻是近日天熱氣短，姑娘有什麼不當的地方，還請大爺勿要動怒。”
伏大爺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回到房中，紗幕低垂，光線昏暗，平日裏她這個小姐也沒什麼分量，同是姑娘，其他人即便偏房所出身邊也有兩三個丫鬟伺候，而雙瑤卻隻有一個肴芝相伴，這肴芝比她還小半歲，隻是在府門生存多年也是半個人精。
肴芝將紗簾落下，點了一盞香玉幽蘭燈，這盞燈是雙瑤母親留給她唯一的東西，燈火點燃，搖曳出一股難以言狀的香味，讓人很是好睡。
肴芝看向她的倦顏，擔憂道：“姑娘還是早些睡吧，明日一早張府就來人接了，若是明日張府的人看到姑娘臉色不好，怕是有的理要挑呢！”
肴芝命人將張府的婚帖，聘禮和一些明日進府所用的衣物禮冠拿進來，“姑娘，早點休息，老爺特地讓人做的鞋靴，說是穿上後和常人無異，接嫁路上別讓旁人瞧出什麼就好。”
“我本身就是殘軀，裝不了多久的，怕是張府看到我這個樣子是不會要的。”
肴芝蹙眉歎息，很為雙瑤不值，“姑娘，我從小為奴婢，賤命不求有所前程，但是您和我不一暗影，難道你就比不上大小姐嗎？你就一定比大小姐差嗎？看她養在深閨，平日裏吃個核桃都要下麵人送到嘴邊，身形哪像是未出閣的小姐？”
雙瑤自歎，“我何嚐不想出人頭地，隻可惜我不是完人，雖說不至於癱著，但也和尋常女子不一樣。”
雙瑤坐起身子，半倚半靠著，線停卻停留在桌上那些精美昂貴的華服珠翠上，如果不是嫁進張府，她這一生都不配這樣的華麗。
不知想到什麼，嘴角流露一抹無奈笑容來，她支撐著身體走到桌邊，拿起婚帖扉頁看了看，竟隻有四字：伏氏囍事，天門恩德。
雙瑤知道張府的出身顯赫，卻也沒想到婚帖卻如此簡單，過了許久她才把婚帖放下。
越到晚上，她總覺得身體越累，好像是夜裏忙著做了什麼一樣。
她在角落裏找到鐵盆，剛想把婚帖扔進去燒掉，剛剛放在桌上的婚帖，卻怎麼也找不到。
雙瑤焦急，擔心明日張府怪罪於她，剛要出聲喚肴芝，卻被床幃被風吹開的的緯紗蒙住雙眼，什麼也看不到了，像是被人用手捂住雙眼一樣，隻是這雙手十分冰涼又順滑，像是帶著濕氣的軟物在她眼皮上擺弄著。
伏雙瑤兩眼一黑在並不寬敞的屋子裏著實是行走不便，耳邊有細微的絲絲聲，倒像是蛇信子的吐氣聲，在她耳鬢廝磨，貼著脖頸，牽引著她回到床畔。
在一片漆黑的天地中，她看到盤在湖中央的石頭上的一條白蛇，純白，無暇，帶著幾分慵懶，歪著頭十分無邪地瞧著她，雙瑤沒有半點懼怕，可能是因為對麵這條白蛇並沒有什麼敵意。
而她坐在一葉扁舟上，隨著波水動蕩而翩然搖曳，水清無魚，仙草香氣襲來，仿佛不是人間該有的景致，奇異的是這葉舟好像靜止在湖麵上一樣，永遠也沒有前進也沒有後退。
她與蛇就這樣遙遙相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