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李新起夜時發現樓下有亮光,遠遠望去,陰影之中坐著一個人。
“姐,”羅李新靠近微弱的燈光。
白禮曚每天在靠牆的那張長桌辦公,側邊的空間極其窄小,因此旁人看不到白禮曚電腦桌麵的顯示。羅李新每次問的時候白禮曚都會告訴他一個答案,但他心裏知道那並不是白禮曚忙碌的內容。
羅李新發現白禮曚的麵前空著,沒有清脆的落鍵聲,沒有電腦的光亮相輔頭頂之上的暖燈。
“姐,怎麼還不睡?”羅李新知道今天的訪客住在白禮曚的房間,“是換了房間睡不習慣嗎?”
白禮曚仍和之前一樣靜靜坐著。
羅李新已經習慣白禮曚的麵無表情,他轉頭走向吧台。
遠處的燈光透不進來,但羅李新沒有多打開一盞燈,他在杯架上摸出兩個紙杯,依靠記憶尋找立櫃中的糖罐。
羅李新在杯中放入小勺砂糖,他小心翼翼地接水,然後攪動糖粒。
羅李新端著兩個紙杯,欲開口說話,卻聽見一道沉悶而短促的敲擊聲。
“咚咚——”
白禮曚眼眸轉動。
\"咚——\"
羅李新跟在白禮曚身後,兩人一同經過那張在黑夜透著冷光的鏡子。
白禮曚開鎖,門敞開。
羅李新腳步很快,他越過門框,將白禮曚擋在身後。
門口是三個中年人,一個醉意滔天已經席地而躺,一個清醒拉著另一個意識黏糊。
“喝,繼續喝,不醉不歸!”意識黏糊的酒人隻想鑽進這扇大門,那漆黑門洞後麵一定藏著無數的精純佳釀。
“不好意思啊,”清醒之人看到門口的提示燈板,他連連抱歉,“打擾了,我已經叫朋友開車來接我們,車到了就走。”
99號小樓在鮮牛仔路的尾巴位置,因為此前經營夜晚生意,這不起眼處經常出現連片的嘈雜與紛亂之聲。
開始時羅李新每晚都能聽到結隊的車鳴與喧騰的人音,隨著時間,見過明亮燈板的人都知道99號不再是深夜的狂歡之所。
99號的夜晚,是一麵漣漪輕佇的湖水。
白禮曚今夜能聽到雜聲。
羅李新想,如果之前的白禮曚是構圖上有問題,那麼今天的白禮曚則是曝光上出現了異常。
……
羅李新很重視白禮曚昨天提出的“搭橋”,今天早晨他發送了十幾條召集信息。
小樓裏的幾張桌子坐滿了人,談笑成一片。
平時最活絡的羅李新今天格外安靜,幾個貼心人上前詢問,話語中的關切和今天的到場人數一樣令羅李新感到溫暖。
“謝謝大家的到來,有些隊友還有工作,所以我長話短說。”
平時組建活動會提前計劃,每個人根據自己的實際時間選擇是否參與,今天的聚集是羅李新的臨時通知。
“在座的各位應該知道互聯網的能量,我想通過網絡將‘熾行’橫向發展。以往我們散在各處,活動的時候聚在一起,這次不同,我將組建一個固定小組,小組裏麵的成員需要每天花費一段時間來完成當日的事項。”
羅李新作為這個小組的提起人,他時刻關注眾人身上的反應。
“就像工作,每天都會進行,希望各位慎重考慮自己的時間成本。”羅李新繼續補充,初期團隊沒有任何經費或者補助,隻能先由個人行為展開,等到時機成熟,這些想法被踐實,或許能夠成為一份開薪的工作。
為了快速地篩選出有條件的人,羅李新言簡意賅。
99號的氣氛有些凝固。
“這太酷了!以後我們就是同事了。”張可馨是一位年輕教師,為人樂觀開朗。
年輕女孩之後眾人又陷入沉默。
“謝謝支持。”
“我加入。”舉手的人是戴科,他不想呆在父母為他勾勒的烏托邦。
“好。有時間、有意向的隊友可以留下來,我們一起討論這個小組的構成。沒有時間的隊友,感謝你們今天的到來,我們下次的誌願者活動再見。感謝你們。”羅李新鞠躬致謝。
他發送了16條信息,來了16個人。有人推掉了自己原先的安排,有人為此向單位請假,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顧及,不能因為達到一件事情而去破壞另一件事情。
在場的人之所以受到羅李新的召集,一是因為他們技能完備,二是因為他們思想獨立。稍作衡量後,眾人開始表態。離開的人紛紛鼓勵羅李新,他們雖然沒有參與這次的活動,但他們是“熾行”穩固的後備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