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易一聽說我要去上學不陪他玩,怎可能就這麼甘心放過我。小小的身形夾帶著磅礴氣勢迅速閃到大門前,左手緊緊把住拉手,右手握拳在空中揮舞,哭天搶地喊道:“不許走,不許丟下我!”
隻要我一試圖靠近,他立馬嘶吼得好像殺豬一樣,生猛程度超過任何防盜報警器。這麼小的身材能爆發出那麼大的能量,說明他真的是急了。。
媽媽無可奈何地摟住淚留滿麵的小易,以最最溫柔的語氣誘惑他:“易易乖,姐姐回來給你帶糖葫蘆吃。”。
“我不要……我要姐姐……我不要糖葫蘆麼……嗚嗚……”。
“易易聽話……”。
“不麼,不麼,就不要!”。
我在邊上冷笑,以一個尚未上小學的幼兒身份深刻領悟到溺愛孩子的嚴重後果。同他的無理取鬧相比,我這種苦哈哈長大的孩子是多麼以大局為重,多麼明白事理啊!。
“要不,讓他們一起上學?”媽媽無助地望向爸爸。。
小易顛顛衝到爸爸身邊,渴求地仰著頭扯他的褲腿:“一起,一起!”。
“好吧,咱們聽小易的,和姐姐一起上學。”。
就這樣,我們一個幼兒園,一個小學,開始了茫茫的學習生涯。。
一二年級的功課少的要命,下課鈴一打,我和安安還有曉靜就以野馬之勢衝出教室。他倆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咱們仨做什麼都在一塊兒,用粗野點的話就是好的穿一條褲子都嫌肥。
我小的時候比較淘氣,專愛鼓搗些男孩子玩的玩意,爬杆兒、抓蟲、揭人屋頂瓦片決少不了我,玩洋娃娃這種事則不可能有我,幸好有安安曉靜陪著,挨罵也多倆人。。
我和曉靜最愛到安安家裏玩,他家有條狗叫波奇,是我起的,長的和《花仙子》裏的那隻狐狸波奇一個樣。我們仨兒放學就拉了波奇到處逛,波奇衝在前麵,我們輪流牽著繩子追在後麵。波奇最喜歡去的地方有家人養雞,每次都瘋狂地對著雞棚吼叫,嚇的那些雞不斷撲騰翅膀,滿棚子亂竄,雞毛漫天飛舞,我們幾個看著眼前的雞飛狗跳,心裏樂的跟啤酒花一樣吱吱冒泡。
小易向來不喜歡安安,這不奇怪,我和他從小就是冤家對頭,在家爭寵,在外也見不得對方的好。我一直認為能和小易交好的肯定和他是一丘之貉,他估計也這麼看待安安還有曉靜,每次安安上咱家他都不給人好臉色,一句話不說,哼,誰理他。。
我和安安、曉靜的三人行終結於小學2年級,安安搬家轉學,咱們的聯絡就此中斷。
多年後回想起當時的片段,三個孩子牽著一條小狗,穿梭於路邊,陽光透過婆娑的梧桐葉照在身上,臉蛋兒跑得紅撲撲的,隻聽聞一陣陣歡快的笑聲,該是多麼無憂、多麼喧囂的美好童年。
安安走後,隻剩下我和曉靜,日子過得不穩不火,成績考得不上不下,我讀書不太用心,全賴些小聰明,是能輕易考到前5名卻永遠達不到最優秀的那種。。
小易轉眼也上小學了,在學校如魚得水,風生水起,簡直刮起了一股子旋風。上到校長,下到掃地的大媽,甚至連校門口賣茶葉蛋的阿姨都知道咱學校有這麼號人物。從一年級起就是大隊長,年年考試拿第一,次次是三好學生,讀書就像啃白菜一樣容易。。
我媽最高興的事就是去開小易的家長會,這不是變態。她每次去學校都能感受到朝鮮人民歡迎誌願軍一樣的熱情,盡興而去,滿意而歸,極大地滿足了其幹柴烈火般熊熊燃燒的虛榮心。開我的家長會氣氛就差點,不過誰一生不能樣樣都順意,遭到些打擊才能成長不是。。
要我說,人就這點不好,沒事就愛亂比較,簡直沒事找事。拿我來說,我的成績和絕大多數同學比起來算是好的,但你硬要叫我往小易這種程度上靠,不是自尋煩惱麼。當我把我這種理智的想法和爸媽交流了一下後,他們歎了口氣,斷言我這輩子是不可能有什麼大出息了。
顯然,我這種腳踏實地,不好高騖遠的樸實作風得不到大家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