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諶的腿在陸漸的悉心照料下好得很快，這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這麼多天以來，陸漸去二樓的次數不下十次，卻始終沒有找到那片丟失的存儲卡，這意味著存儲卡被院長撿走並銷毀了的可能性更大。
林諶對那天打鬥的場景有印象，或許到了地方，就能想起手機最後是在哪裏摔爛的。
剛能下地，林諶就扯著陸漸扶他去二樓看看。
院長辦公室在白天始終大門緊閉，因為真正意義上的院長已經死了，這個世界的npc隻會在晚上出現，更是在晚上會顯現出夢魘一樣那惡心醜陋的麵目。
林諶趴在地上，仔仔細細看過了當時他們滾過的每一個地方和手機可能會落地的點，無論是哪個犄角旮旯他都看過了，甚至連各個門的縫隙都檢查過，仍然沒有發現那張卡。
林諶趴了一會，有些腰酸，他慢吞吞支起身子，改蹲在地上，仰著頭說：“我沒找到。”
陸漸嗯了聲，也紆尊降貴似的蹲下來象征性地瞥了兩眼，然後說道：“你說會不會在房間裏頭。”
林諶說道：“也不是沒可能。”他起身試圖將門把手旋開，手還沒碰到把手，把手卻自己旋了半圈兒。林諶嚇了一跳，忙往後退。
林諶目不轉睛盯著那扇慢慢打開的門，身體已經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門被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灰塵撲撲，披頭散發的女人。
是劉藝。
劉藝一抬頭也看到了他們，像是偷東西被抓包一樣慌張，她眼皮垂下，眼神躲閃，聲音囁嚅：“你們怎麼在這裏。”
她這個反應讓林諶覺得她是不是又受院長欺負了，心下一急，說道：“那個畜生是不是又欺負你了？”說著便要擼袖子。
“哎！別去！”劉藝伸手阻止了他的動作，又觸電般收回手，小聲說道：“沒有，他沒在房裏。”
林諶下意識地反問：“你應該知道吧，他去哪裏了？”
劉藝聽見這話，神情恍惚，自嘲般笑了笑：“問我幹什麼呢？我看起來像是知道他行蹤的人嗎？把我和他綁在一起幹什麼呢？那麼惡心的事……我又不是他老婆，我才不做他老婆……”
她失神般地喃喃自語，林諶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忙擺手解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沒想問，隻是順嘴。”
“他強迫你做他老婆了？”這時，一直站在一邊默不作聲的陸漸開口道，他說得雲淡風輕，一副“我都知道”的欠打口氣。
“沒有！”劉藝一慌，踉蹌了幾步，“我不會的。”
“他羞辱你了嗎？”陸漸比了個好的手勢，緩和了語氣又道。陸漸擺出心理醫生給病患做心裏開導一樣的態度，試圖將劉藝的想法往自己這裏帶。
他看得出，劉藝已經病了。
見劉藝麵露驚恐，作勢要逃的樣子，他又補充了一句：“我說的是言語上的羞辱，他給你灌輸了一些不正當理論了吧。”
劉藝呆滯地目空前方，半晌才點了點頭。
“嗯。”陸漸點了點頭，繼續說道，語氣比前兩次更加緩和：“所以你因為這些不符合實際的歪曲理論而心生動搖了嗎？我相信你不會想這樣匆匆嫁人吧，你這麼漂亮，富有魅力。”
“不……”劉藝拚命搖頭，眼淚奪眶而出：“我不漂亮，我不幹淨，我髒死了。”
“你漂亮，溫和，柔軟。你是一顆珍珠，即使暫時蒙灰，也總會有人把它擦幹淨。”
陸漸頓了頓，繼續溫柔地給她描述：“你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個愛你的男人，一個屬於自己的寶寶，而不是跟他過一輩子……你這樣希望的，這些也都會實現，如果沒有他的存在，這些都會實現。”
作為一名心理醫生，陸漸很善於把握住不急不躁的詢問進度，他的聲音莫名有種緩和力，讓人信服，讓人安靜，讓人不由自主地感覺親切。
人在感到安全的時候說話總會無所保留，誰都有傾述欲。
劉藝仿佛被他帶進去了，她遲鈍地將目光移到陸漸身上，她看見的男人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她的眼神虔誠得明亮。
“會嗎？”劉藝跟著念：“我會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一個寶寶……隻要沒有他，都會實現……”
“會的。”陸漸點頭，無比肯定道。
劉藝恍惚了，她仿佛能看到那個場景，那個草長鶯飛的豔陽天，一家人坐在草地上有說有笑地吃著食物，看著調皮的寶寶追著蝴蝶嬉戲。
想著想著，她的表情柔和下來，嘴角甚至帶了笑。她沉浸在自己的想象裏，沒注意到陸漸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拉著林諶進了開著門的辦公室，等她反應過來，辦公室的門已經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