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會下雪嗎(1 / 2)

“小雪……你們一定要離開嗎?”黎陽一邊走一邊用雙手把住自行車的車頭,他的情緒十分低落。

“我也不想走,可是我媽很堅決,她已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我能說服她的幾率太小了……”袁昭雪歎了口氣,背著書包走在黎陽的旁邊,腳步很慢,此刻的她心裏亦是五味雜陳,有難過沮喪,有對未來的迷茫,還有無限的困惑。

黎陽聽到袁昭雪的話,整個人好像忽然振作了一點精神,說道:“幾率小,但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

“太難了,”袁昭雪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搖了搖頭,“就像南城下雪這件事,自從入冬以來我每天都在等,可是今天已經是2010年的最後一天了,還是沒下。也許這場雪它終究會來,但我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啊……”

袁昭雪自小就很喜歡雪,可是南城作為一個南方城市,很少下雪,或者即使下了,也如同細鹽一般,很快落下融化,想要積聚起來堆成個小雪人完全是奢求。在她的印象當中,南城這麼多年來最大的一場雪,還是前兩年的時候,那場大雪實在罕見,於是最後成了新聞報道中的“南方雪災”,真是過猶不及。

黎陽知道袁昭雪對於雪的喜愛,這個冬天她在他耳邊提起過好幾次,他猶豫著開口:“如果天亮之前下雪的話,你會留下來嗎?”

袁昭雪轉頭望向黎陽,她看到黎陽的眼神中閃爍出一絲光亮,她知道這抹光亮來自於一種期待,一種黎陽自己都無法篤定能否實現的沒有太多希望的期待。袁昭雪低下了頭,沒有回話,黎陽也沒再開口。兩人沉默著,慢慢走在放學的路上。

南方的冷是一種濕冷,到了冬天的夜晚,這種濕冷的攻擊尤甚,但即使寒風吹得人瑟瑟發抖,兩人卻都不想那麼快回家。

過了一會兒,袁昭雪瞥見黎陽把著車頭的骨節分明的雙手被凍得毫無血色,有點心疼,於是提出要把自己的手套脫下來給他,反正她不用拖自行車,雙手放在口袋裏並不那麼冷。可是黎陽拒絕了,他笑著讓袁昭雪乖乖戴好手套,還順手幫袁昭雪調整了一下圍巾。

這條路是通往袁昭雪的家,而黎陽的家則在完全不同的方向。今天他是特地送袁昭雪回家的,袁昭雪也特地沒有讓家裏的人開車來接。他們想再一起並肩走走,或許這就是最後一次了。

兩人慢悠悠走著,好像走得越慢,分別的那一刻就能夠越晚到來。然而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位於城南的別墅區到了,時間差不多已是晚上7點。

兩人站在袁昭雪家的樓下,相顧無言,心內卻有淚千行。黎陽的雙眸中是千萬般的不舍,袁昭雪想到這雙平時總是盛滿明媚陽光的笑意的眼睛,此刻卻是如此深沉哀傷,她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她怕自己會當著黎陽的麵忍不住哭出來。雖然離別總是傷感的,但袁昭雪不想這樣,所以輕輕留下一句“再見”,便頭也不回地上樓了。

黎陽留戀地看向眼前的這幢建築物,隨著呼吸他的口中吐露出白氣,而這些白氣會很快在空氣中消散,他又抬頭看了一會兒夜空,偌大的夜空中一絲星光都無,顯得格外深邃沉靜。最後,黎陽默默離開了。

袁昭雪一打開家門,林靜文責問的聲音就傳了過來:“你怎麼這麼晚才回來,跟同學告個別要這麼久?明天就得走了,你東西還沒收拾完,今晚得抓緊弄好了!”隨即看了袁昭雪一眼,語氣又稍微柔和了一些,“你吃晚飯沒有?還是先把飯吃了再去收拾吧。”

“我不想吃了,沒有胃口。”袁昭雪有氣無力地說著,轉身就要上樓,然而剛走幾個台階,忽然她又似乎想到了什麼,急速退到樓下,快步走到林靜文麵前,試探著問,“媽,我們能不能不走?我不想去美國讀書,我高二這學期課還沒結束呢啊,為什麼非要這麼突然離開?”

林靜文表情頓時嚴肅起來,眼神也變得冷厲:“我已經跟你說過好幾遍了!你爸的事你不是不知道,我們在南城不可能待下去了。”

“為什麼待不下去?你真的相信我爸會貪汙嗎?現在案子還沒有宣判,我們應該……”

袁昭雪的語氣逐漸激動起來,她不解,她困惑,她的爸爸袁正作為南城市工商局副局長,為了南城各種企業活動、市場發展,可以說一向兢兢業業。更重要的是,至少就袁昭雪一直以來了解到的是,雖然大家都認為工商局是個很有油水可撈的地方,袁正因為工作也總要接觸不少公司、商人,但袁正平時連禮都不收,有些實在不好拒絕的,事後也會想辦法還回去。袁昭雪認為她的爸爸即使達不到完全“兩袖清風”,但也算正直清廉的一個人。

而且袁正常常說:貪心是罪惡的前兆,做人、做官都要恪守本分,才能走得更長遠。從小受著這樣的耳濡目染,袁昭雪怎麼也不相信自己爸爸會是為了50萬就昏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