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第1章裂口(1 / 3)

傳說,諾辰星本是一顆死星,大陸遼闊,汪洋蔚藍,卻沒用任何生命。

是創世二神改變了這一切。二神傾萬年之神力,讓綠色植被覆蓋廣袤大地,又造出各類飛禽走獸,以及最高級的類神生命-人。

人聰慧好學,敬畏神靈,深得二神喜愛,諾辰星也曾繁榮富庶,完美如樂土。

然後不知為何,二神起了嫌隙,各自封為光明神和暗影神,開始對立。人族也分化為兩大陣營,追隨暗影神的人族墮入魔域,成為魔族,和人族開始了大大小小,無休無止的爭鬥。

終於,一場席卷整個諾辰星的最大規模聖戰爆發,不僅人族和魔族完全開戰,甚至一直置身事後的兩位大神也直接現身,一決生死。

二神之戰驚天動地,諾辰星差點分崩離析,最後光明神以分解自身元神為代價,封印住暗影神和魔族大眾,方才換來諾辰星的生機和和平。

現在,距離那次傳說中的聖戰,已經過去五千年。

歐菲大陸,形如半月,是諾辰星上唯一的一塊大陸,占據諾辰星三分之一的麵積,四麵八方被海域包裹。

歐菲大陸中部,氣候適宜,幅員遼闊,遍布高山、平原、森林、湖泊。建立在此處的希瑞公國,是三大人族公國中最富庶的一個。

根據光明神殿統計,整個歐菲大陸人族共約百萬,希瑞公國便占了七十萬,超過半數。

卡裏爾村地處希瑞公國境內,但與富庶二字毫不相幹,人丁也不興旺。

村子建在一處盆地,四周險山環繞,道路崎嶇,出入甚是不便。僅有一百餘戶人家居住在此,世世代代以捕獵和農耕為生,生活清貧簡單,與世無爭。

某天,一頭異獸突然闖入村落,掀起軒然大波。

那異獸外形酷似野豬,但體型碩大,嘴邊生一對鋒利如刀的大獠牙,囂張地頂在頭前。

它的脾氣也是乖戾,就跟發瘋的野豬一樣,見人就頂,見房就撞,凶狠無比。

村裏好幾棟年久失修的老式土屋,被撞得七零八落。

老弱病殘被誤傷的不計其數:慌亂逃跑中崴了腳的、撞到牆角樹幹頭上起包的,被掉落的磚頭砸得皮破血流的,……有兩位最倒黴的被那野豬直接頂到飛起,隨即昏迷不醒。

卡裏爾村家家戶戶常年打獵,現在居然被一頭變異野豬反過來欺負,這還得了?!

老村長當機立斷,召集了十位身強力壯的獵戶一起聯手,對野豬進行圍獵。沒想到那野豬身上鬃毛堅硬如甲,竟有些刀槍不入,眾人長矛,尖弓,短刀,倒刺繩索,各類武器工具輪番試探,都隻在那怪物身上留下一些類似抓痕的小傷口,勉強擠出幾滴血……最後眾人合力,終於戳瞎了那怪物的眼睛,將它逼入本來是打算誘捕大象的陷阱中,方才將那怪物暫時困住。

村裏一片狼藉,幾個主要獵手全部掛彩負了輕傷,大家互相幫忙包紮,氣氛一度尷尬而沉默。

他們都是經驗豐富的獵手,打獵幾十年了,什麼場麵沒見過,今天居然被一頭野豬拱得人仰馬翻,集體受傷?!

情何以堪……

老村長皺著眉頭,默然不語。他雖然年近五十,發須半百,但身形魁梧,身手矯健不輸年輕人。剛才給與那怪物眼睛關鍵一擊、最後一腳把它推進陷阱裏的,就是老村長。

更多村民圍了過來,也不給幾位獵手修複心裏創傷、重拾臉麵的時間。

“村長,它,它不會再跑出來了吧?”有謹慎膽小的、開口問道。

眾人心有餘悸,也都看向村長。

村長堅定搖頭,“不會的。那陷阱本來是給大象用的,深得很,大象都出不來,那野豬怎麼可能再跑出來?”

他話音剛落,好像故意跟他作對似的,深坑陷阱那邊傳來異獸的咆哮,震耳欲聾。

眾人更驚惶了,“村長,這真的是野豬嗎?這野豬體形有一頭老虎那麼大!叫聲也不像野豬,更像老虎的怒吼……”

村長緊皺眉頭,臉上的皺紋愈發深刻,他想了片刻,示意眾人跟著他,村子麵積不大,他三步並作兩步就帶著大家來到一座土廟前。

那土廟很小,隻有一間屋,裏麵供奉著光明神的神像,平時獵戶們外出打獵,走之前都會來廟裏拜一拜,討個吉利。

雖然,光明神並不掌管人間狩獵,但光明神是這世間最強大的神,歐菲大陸三大公國都信奉光明神,連這偏遠的卡裏爾也不例外。隻是到了卡裏爾,被人們以訛傳訛多了一個庇佑狩獵的功能。

可惜,土廟年代久遠並不堅固,這次也未能逃離野豬的魔爪,被撞垮兩麵牆,直接露出裏麵一尊木質雕像。

那是一個體形纖細、麵容美若女子的少年形象。

傳說,光明神就長這樣,雖然外形單薄,但力大無窮。

眾人不解地望著村長,村長則帶頭衝那雕像先虔誠地跪拜一番,才站起身來,解釋道,“上一代村長告訴我,離開卡裏爾,在希瑞公國其他地方,偶爾會有魔族出現。他們有的模樣類人,有的是野獸形態,但無論是人還是野獸,都變異了,變得力量奇大,性格凶猛,到處惹是生非,危害四方……剛才闖入我們村的,應該就是魔族那邊的,魔界野獸……”

此言一出,眾人都倒抽一口涼氣,麵麵相覷,“魔族?!”

卡裏爾村偏遠荒僻,世代封閉,魔族一千年都不曾涉足此處,早就成了遙遠的傳說。

今天“有幸”開了眼,見識了真正的魔獸。不過一頭魔族野豬,就把他們搞得如此狼狽,他們村可是以打獵為生,家家戶戶都有獵殺過無數頭野豬的光輝業績啊!

魔族果然是洪水猛獸,必須敬而遠之。

村長也有所感慨,“知道我們的老祖先為什麼選擇卡裏爾,祖祖輩輩都住在這裏嗎?”

很多人猜測是,“為了打獵?”“因為這附近野獸多,老祖宗們都是獵戶出身。”

但村長搖搖頭,沉重地道出真相,“……是為了躲避魔族!”

“據說很早以前,在那場聖戰剛剛結束時,歐菲大陸上到處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族,希瑞公國境內也很多,一般人都鬥不過,老祖宗們便躲到了卡裏爾,發現這裏群山環繞,地勢隱蔽,魔族極少出現,就從此定居此處了。”

“至於其他地方嘛,後來也慢慢好了,因為光明神派出黃銅騎士。”

眾人聽到“黃銅騎士”,無論男女老少,眼睛都為之一亮。

老村長也揚起飽經風霜的臉,好像化身成了騎士本人,“騎士們身負神力,刀槍不入,以一敵十,赤手空拳就可以斷金碎鐵!有了黃銅騎士出手,其他地方的魔族逐一被消滅、或者趕回魔域,希瑞公國如今已經很太平了。”

眾人點頭。

雖然這段故事已經聽老村長和家中長輩說了無數遍,但每一遍聽來都讓人熱血沸騰,又暗暗憧憬和向往。

那是怎樣的英姿,可以對戰變異的魔族、保護眾生!

可惜,這裏幾乎沒人見過真正的黃銅騎士。

據說,村長年輕時外出,在外麵某座大城市中見到過這些英雄。好像是城主迎接幾位騎士大人入城,城中居民夾道歡迎,村長也混在人群之中,遠遠看了一眼。

都沒機會當麵說上話。

但村長不在乎這些瑣碎細節,反正他是親眼見過威風凜凜的騎士大人了。眼神極好的村長還看到那些大人身上籠罩著一層常人沒有的光暈,像神靈那樣,所以村長敢斷言,那些騎士必定如傳言那般,赤手空拳就可以斷金碎鐵!

這也成了老村長這輩子最驕傲的談資之一了。

突然“咚”地一聲巨響從深坑陷阱中傳來,大地似乎隨著明顯一震。

眾人一怔,驚醒過來,重新陷入無聲的恐慌。

那撞擊之聲實在過於巨大,好像不是一頭魔域野豬所為,而是七八頭?!

眾人屏息凝神了片刻。

卻沒有再聽見其他聲響。本來頻頻咆哮的異獸突然之間安靜得像睡著了。

眾人麵麵相覷,緊張不安的情緒迅速蔓延。

老村長眉頭緊鎖,沉思片刻,吩咐起來。他點了幾個身強力壯的,說,“我們領頭,大家想跟上都可以,一起去那邊看看情況。”

眾人點頭。幾個高大的獵手走在最前方,膽子大的緊隨其後,膽子小的猶豫片刻也尾隨隊伍十米後方。一行人手持各種武器、農具,浩浩蕩蕩來到那處陷阱。

陷阱設在一山坳處,邊上有一人高的草木遮擋,四周是稀疏的樹林。

陷阱按慣例挖了四米深,可以容納兩頭大象。村裏的獵戶們入冬前最喜歡圍獵大象,因為大象性情溫和,容易抓捕,而且一旦抓住,一隻大象就可以夠一家人吃飽過冬。

沒人想到這個大象坑現在用在了一頭魔域野豬身上。

更沒人想到,剛才還在咆哮掙紮的大野豬,現在突然死了!

隻見深坑之中,異獸平躺在地上,頭被什麼東西砸得稀爛,腦漿和血流了一地,死得十分透徹。

有人絮絮叨叨低聲議論起來。

村長和幾個眼尖的獵戶注意到,異獸被砸得稀爛的頭部,有一塊鴿子大小的石塊。

幾個人麵麵相覷,掩不住臉上的驚詫困惑。

這異獸異常地強壯,還驚人地皮糙肉厚,剛才眾多獵戶聯手,都隻能給那異獸弄出一些皮外傷。如此麻煩的玩意兒,就算瞎了眼睛,也還亂撞嘶吼,怎麼可能突然暴斃身亡?

定然是被什麼殺死的。

那是被什麼殺死的呢?

事先挖好的陷阱裏,三麵都是泥土,並沒有什麼石塊。

是有人扔了那個鴿子大小的石塊,將那個皮糙肉厚的腦袋砸得稀爛?!

剛才他們刀槍劍戟地伺候,都沒有成功戳出一個前後貫穿的洞來,憑什麼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會比他們的武器更鋒利?

那扔石頭的那人,豈不是比這異獸更加可怕?

太匪夷所思了……

就在這時,草叢中走出一個人,站到陷阱坑邊上。

他行走時無聲無息,四周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但當他站定之後,身上帶起一股寒風,四周氣場為之一沉,所有人都不由自主望了過去。

他身形高大,仰著頭,傲然而立,像一隻貓俯瞰身邊的老鼠一般,冷冷掃視眾人。

有人被他的眼神一掃,驚得不敢動彈。

村長也莫名心頭一緊,比剛才對戰那隻魔豬還要緊張,如臨大敵。

“請問這位朋友是哪裏來的?要往哪裏去?”村長強自鎮定,禮貌地開口詢問。

對方是張從未見過的生麵孔,不是村裏的人,也不是鄰近村莊的人,而且在這非常時刻,這態度是敵是友都不明朗,村長完全憑著多年閱曆,方才處驚不變,沉著應對。

對方冷笑一聲,“你便是這裏的負責人?給老子聽好了,本大爺叫傑克森,快給我跪下,從此聽令於我,老子可以饒你們不死。”

“你誰啊?”有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受不了這陌生人傲慢囂張的言談,搶在村長說話前便出言抗議,“這麼混……”

可惜他話沒說完,那人眼神如刀瞄了他一眼,大概意思是“老子跟你們頭說話、你這小嘍囉插什麼嘴”,年輕人頓時覺得自己被一隻凶猛巨獸虎視眈眈地看著,渾身熱血也頃刻間凍成冰塊,腳都有點打哆嗦。

村長黑著臉,額頭的皺紋更深了,還是忍住氣,問,“坑裏的野獸,是你殺的?”

那人鼻子不屑噴了口氣,“是又如何。”

村長和幾個帶頭獵戶驚呆了,村長還有些不相信,追問,“真的是你用一塊石頭,就把它殺死了?!”

那人雙手叉腰,愈發傲慢,“不過一隻畜生,我嫌它吵得厲害便殺了。對我來說要殺它輕而易舉,不過對你們來說,幾個人聯手也很難辦到。嗬嗬,既然你們知道了我的厲害,就趕快給我跪下,臣服於我!”

村長一時忘了言語。

如果真的是對方殺了那異獸,那對方肯定比魔豬更厲害,實力如此恐怖,絕非常人。他們全村聯合起來,也不見得能鬥過他吧。

這樣厲害的人,為什麼潛入他們這個岌岌無名的偏遠小鎮,殺了一頭野豬給他們下馬威,想要占山為王?

這個傑克森,到底是什麼身份?意欲何為?

老村長活了幾十年,見過不少大場麵,閱人無數,卻從未遇過如今這樣詭異的場景和這麼不可思議的怪人。

老村長還在神思不定,有人不滿對方的囂張,喊道:“你這小子到底哪裏來的?怎麼尾巴都翹上天了?”

那人嘿嘿笑著,雙眼瞳孔眯成了兩條縫,鼻孔幾乎朝天。

村長定睛一看,終於察覺到那隱隱不對勁的地方:這人的眼眸是豎瞳,就像深山裏的大貓!這個傑克森,難道是……?!

那人哼道,“老子比你強,就是尾巴翹上天。”隨即身後真的揚起一條手腕粗細的豹紋長尾,左右晃蕩起來,帶起勁風,將身旁一人高的野草掃得盡數折塌。

於此同時,那人隱藏在發間的耳朵豎立起來,三角形、毛茸茸地、就像是狼的耳朵!

村長心中閃過一道霹靂:這個傑克森,是魔族!!

眾人驚呼起來。

“啊~~~!他真的有尾巴!!”

“他有狼耳朵,他有狼耳朵!!”

“妖怪,妖怪啊!”

“真吵,”傑克森皺起眉頭,突然縱身一躍,身形迅捷無比。

他跳到幾個村民麵前,揪著對方衣領、一手抓起一個,力大無窮,同時將兩個成年男子提起到腳尖離地,還無法掙脫。很快兩人呼吸困難,臉漲成紫色,嘶啞呼喊。

周圍有人嗬斥道,“你幹什麼?!快住手!”

傑克森頓了一下,手臂漸漸放下,被抓的兩人終於腳尖夠到地。

正當眾人要鬆一口氣,傑克森嘴角冷酷地揚起,雙臂發力猛然一合。隻聽“咚”一聲悶響,兩人的頭撞在一處,被硬生生裝成扁平,五官扭曲到模糊,鮮血四濺,當場斃命。

眾人鮮有見到這等暴行,一時驚呆。

雖然很多人長期打獵,也見過鮮血場麵,但都是為了求生,捕獵過程中盡量將獵物一擊致命,減輕其痛苦,絕不會故意折磨,更不會無緣無故虐殺。

這是身為獵戶的尊嚴,對生命的尊敬。

眼前這行凶者卻毫不在意,而且似乎對虐殺駕輕就熟,將兩人屍體隨意拋入陷阱坑中,又聽見“撲通”一聲墜地悶響。

過了片刻,驚愕的眾人才反應過來,被殺者的親友憤怒無比,有三人同時掄起拳頭、率先撲向那個傑克森。後麵還有十餘個青年圍攏過來,準備隨時上去補一拳。

這個傑克森身負怪力、可以同時舉起兩人,但那又如何?親朋近鄰的血仇不能不報,他們二對一打不過他,那就三對一,五對一,十對一,大家輪流上,不信教訓不了這個壞人!

眾人圍毆過來,那個傑克森不躲也不動,直到對方的拳頭已經距離他鼻尖一寸,他才動起來。

沒有人看清他究竟是如何動的,快得如蜻蜓點水,一眨眼就錯開了攻來的拳頭,再一眨眼他又正麵回應過去,一拳一腿,將其中兩人打得向後飛起,隱約聽見骨折和吐血的聲音,落在草叢中再也爬不起來。

後麵又有幾個憤怒的青年圍上來,傑克森冷冷一笑,突然伸手、不偏不倚掐住側麵撲上來的一個青年的脖頸,然後“卡擦”一擰,竟然將那人的整個脖子擰斷!一顆血淋淋的腦袋重重地砸在地上,那個身體站立了幾秒後也轟然倒下。

又是無比血腥的一幕!眾人毛骨悚然。

村長聲嘶力竭地大喊:“住手!住手!!都給我住手!!”

想要報仇的人終於停了下來,躊躇而恐懼。

這魔族出現不到十分鍾,十餘人受傷,三人慘死。

老村長氣得渾身發抖,卻不敢再叫手下的人再撲過去送死了。

“你這魔族,你到底想要什麼?”

傑克森冷笑:“終於肯好好說話了。不過老頭兒你是不是耳背,老子剛才說過,要你給老子跪下,要你們全部臣服於我!”

村長緊握雙拳,混身抖得更厲害了。

傑克森眯起眼眸,豎瞳射出冷酷的光,身後尾巴大咧咧地甩著,抽得兩邊草木啪啪作響:“怎麼,還不肯麼?老子的耐性是有限的,我數到三,如果你還不下跪,老子便數一個,殺一個。”

老村長緊咬嘴唇,擠出幾個字:“如果我下跪,你答應不能再亂殺人。”

傑克森的尾巴“啪”地一下響亮地甩在一顆小樹上,將那手腕粗細的樹幹折成兩截。“你沒資格提條件,”他冷冷道,開始數數,“一。”

“二。”

“三”字還沒出口,隻聽“撲通”一聲,老村長雙膝砸地,濺起一地灰塵。

男兒膝下有黃金,他可以跪天,跪地,跪恩人,跪光明神。人生五十載,這是第一次,跪惡人。

“村長……”身後有人心疼地喊道,被他擺手製止。

如果他一跪可以化解一段危機,他不悔。

傑克森放聲大笑,很是滿意。

他踱步走到村長麵前,伸腳踩在村長的肩膀,向下壓了幾寸。

老村長忍不住抽了一口氣,肩膀上落下的好像不是一隻腳,而是一座山。

傑克森無視眾人敢怒不敢言、恨不能將他打到血肉模糊的目光,一字一頓道:“隻你一個人下跪不夠。你們所有人都要跪。”

村長頂著肩膀的巨大壓力,嘴角溢出血,咬牙道,“我,一個人,可以。”

“如果你非要一個人,那至少得趴下,”傑克森俯瞰老村長,雙瞳如同鱷魚的眼,“然後舔我的腳。”

眾人驚怒,忍無可忍,“你!!”

有一種寧可大家一起死、也不願再讓老村長受辱的情緒瞬間籠罩了所有人,咒罵之聲馬上要脫口而出,“你……混……”

就在此時,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劃破長空,“你這個超級混賬!休要猖狂!”同時一道身影如閃電掠過,擋在眾人和那魔族之間。

沒有人看清他從哪裏出現,那男子速度快得驚人,比那傑克森還要快。他好像憑空從天而降,一腳落在傑克森身上,將傑克森打得倒飛七八米,撞在一顆大樹上,方才停住。

然後他轉身將村長攙扶起來。

眾人這才看清楚他的真麵貌。

來者三十來歲,身形挺拔,五官平凡、算不上出眾,但天生氣質親切,莫名很是耐看,讓人忍不住想多看看,主動認識。

如果可以進一步做朋友,那是最好。人生從此多一摯友,可以交心交底坦白一切,也可以君子之交淡如水,無論怎樣都是值得,人生無悔了。

這便是此人給大部分人的第一印象。

再加上他剛剛還救了老村長!

眾人呆呆地望著他。還是老村長第一個回過神來,對來者謝道,“多謝這位大人出手相救。”也不知是腿軟無力,還是他根本自願,村長腿一彎就要跪下,被他大力扶起,“不必了。”

眾人如夢初醒,也要效仿村長跪謝這位俠義之士,被他連忙示意止住,“不可以。”

然後他望著對麵,看傑克森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踱步走了過去。經過那個陷阱坑和村民的屍體時,他腳步微頓。

“你一個類妖族小兵,出手竟如此狠辣。”

麵對魔族,他一臉冷峻,雙目冰寒,仿佛戴了一層□□,自動遮住所有親善的特點,換上秋風掃落葉的無情。

更令人驚歎的是,在他一步一步前行的中途,身上憑空生出一片又一片的鎧甲,從頭到胸,頃刻間覆蓋了全身。

那鎧甲折射出清冷銀光,似乎又無堅不摧。

傑克森看清他身上鎧甲的光芒,暗暗心驚,尾巴不由自主夾在兩腿之間,“你?……你是?……白銀……”

男子不答話,也不等對方說完,走上前就是一拳。

那拳看似緩慢單薄,但拳風異常淩厲、無所不在,無形中擋住了傑克森所有退路,避無可避,最後隻好用臉來接。

傑克森被打得口鼻流血,身體再次變成斷線的風箏,往後倒飛了四五米。

男子踱步跟上,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

傑克森一邊腳步踉蹌,一邊驚駭地抽出一把形狀怪異的黑色砍刀,朝男子劈砍。砍刀刀片有兩厘米厚,掀起的刀風卻是相當銳利,隔空將四周的雜草削斷一半。

男子也不躲避,那刀風吹到他身上就像在撓癢癢,在鎧甲上不留任何痕跡。他徑直伸出兩根手指,不偏不倚夾住了那把砍刀,然後用力一折,竟將那厚重砍刀折成對折、再對折,最後碎成八個殘片,掉落地上。

傑克森驚得雙手顫抖,刀把也脫手掉落地上。

對麵圍觀的村民也驚呆了。有眼力較好的看清了大恩人徒手擰斷惡賊大刀的大概過程。

村長也屏息凝神,喃喃自語。

“……赤手空拳就可以斷金碎鐵,難道這個男人就是……”

那邊傑克森一看完全打不過,用了武器也毫無勝算,立刻拔腿就跑。他尾巴當腿,三條腿並用,“嗖”地一聲就潛入草叢深處,不見蹤影了。

男子輕哼一聲,姿態從容、動作卻是無比迅捷,也追了上去。

這邊村民們遲疑了片刻,一方麵擔心那位麵善的大恩人,另一方麵也好奇這非同尋常的戰況,大家相互扶持,也排隊跟上。

可他們行動緩慢,怎麼能跟得上?

眾人聽到不遠處傳來打鬥和慘叫,一路小跑趕過去,恩人和惡人早已換了場地,隻留下地上一個個一米深的人形坑,和幾顆被撞歪了的無辜大樹。

最後眾人氣喘籲籲,終於趕上了兩人。

男子身上的銀色鎧甲消失不見,而那個叫傑克森的惡人被揍得鼻青臉腫、已經重傷而亡。

男子拽著傑克森的頭發,把屍體甩到村民們麵前,“隨便你們處理吧。”他知道某些村落遭遇血海深仇,會焚燒仇人的屍體祭奠受害者。

雖然人死不能複生,但人心有時需要儀式來慰藉。

村長不顧男子的反對,非要跪謝大恩。男子連忙攙扶,村長掙紮了半天,勉強有一條腿的膝蓋著了地。

男子望向村落那邊,看見一些已經毀壞的房屋,目光又略過幾具村民的屍體,暗暗歎息,他還是來遲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