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發什麼愣呢,該你上去了!”
耳邊一聲炸響,顧清黎猛然回神,他扭頭看向說話的人,熟悉又陌生的麵孔讓他有些許恍惚,長久的習慣,他還沒說話,臉上已經掛出一個笑來。
“哎喲,上就上,推我作甚?”
顧明懷莫名其妙:“師兄,執事已經喊你三次了,再不上去可就是自動認輸了。”
顧清黎下意識摸腰,摸到的不是熟悉的刀柄,卻是劍鞘,手頓了頓,笑道:“這不就上去了,等師兄奪下頭籌,請你們吃酒。”
“好嘞,祝大師兄旗開得勝,等師兄的酒!”
顧清黎腳下點地,飛上擂台,擂台上早已站了一個人,一身白藍勁裝,長身玉立,單看身材都要讚歎一句翩翩君子,偏這人劉海厚密,生生遮了好容貌,垂頭含胸,隻能隱約瞧見細碎發絲下殷紅的唇瓣,顧清黎單是看著,就能感覺其柔軟冰涼,吻唇如同親吻軟玉。
擂台下師兄弟翹首張望,顧明念高聲吆喝:“買定離手買定離手,大師兄和恒源師兄比試,1比5賠率了,快下注快下注,最後時刻!”
“大師兄都上台了,還下注,顧明念,想錢想瘋了!”
“嘿,這不是還沒打嗎,小本生意,能多賺點就多賺點啊!”
“行了行了,收了你的賭盤吧,這一年一次的家族大比,最後一輪哪年的結果不是一樣的,大師兄是厲害,可也打不過恒源師兄,大家全都壓顧恒源去了,沒意思!”顧明懷擺擺手,一邊說著無趣,手上卻摸出兩顆靈珠,買了顧恒源勝。
“顧明懷,剛還祝師兄旗開得勝,等師兄頭籌喝酒,這麼快就翻了臉,你學變臉的呀。”小師妹伸出細長白嫩一根指頭點點顧明懷,眼睛裏都是揶揄。
顧明懷臉上一紅:“嗨,大師兄麵前當然要說點好聽的,我還等著喝酒呢。”
“嘖,大師兄贏了才有酒。”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顧明懷洋洋得意,臉上那點臊紅早退的一幹二淨,“就算是恒源師兄贏了,獎勵也都給了大師兄,師兄照樣帶我們出去喝酒。”
擂台上早就敲了鑼,顧清黎卻站著沒動,對麵人陪他站著,像一根沒知覺的木樁子,上輩子就是這樣,兩人對打,他必等著他先出手,絕不會主動將劍先對準他。
顧清黎生性灑脫,不把這太當回事兒,師兄弟總有些閑言碎語,說這是顧恒源對他的輕視,讓他先出手,如同讓了一招,何況,兩人對打,顧恒源隻守不攻,即便攻擊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蹭他點皮,讓他覺著沒勁,加之閑話聽得又多,便覺著師兄弟說的或許有理,這人確實瞧不上他。
經曆了許多回頭再看,這人瞧不上他的心思不知道有沒有,但他功力太弱,劍法不強,不配讓他主動攻擊倒是真的。
顧清黎轉身,毫不在意的將後背留給對手,對著擂台下喊道:“顧明懷,我就在台上呢,你這麼大嗓門嚷嚷,生怕我聽不見是嗎?衝你嚷嚷的這麼開心,你的酒沒有了!”
顧明懷臉上笑容一僵,周圍師兄妹大眼瞪小眼,忽然哄堂大笑。
“明懷師兄,下次記得,背後說人小話要躲遠點。”
小師妹仰起臉,對著台上喊:“師兄,不請他喝酒,那請我喝酒呀。”
“嘖嘖,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麼男人喝酒,師兄帶你去吃酒釀圓子。”圓穀城酒釀丸子很特別,清甜的米酒混了桂花蜜,甜滋滋的卻不膩人,酒味淺,兩三歲的小娃娃都能吃,丸子用糯米粉混了點兒蓮子粉,用荷葉水活麵,添了糖,嫩綠外皮包著應季的鮮花餡料,軟糯清香,向來受女孩子歡迎,顧清黎喜歡吃甜,常去城裏老字號買圓子,時不時碰上同去的師姐妹,憑著好外表和好人緣,在女孩子中頗受歡迎。
他話剛落,一群鶯鶯燕燕擠到擂台邊:“師兄,還有我還有我。”
大師姐抱著個六歲的小姑娘,小姑娘烏溜溜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著他,雙丫髻上兩個鈴鐺隨著她搖頭晃腦叮當作響,前兩天摔倒磕了門牙,正值換牙,兩顆門牙一起掉的幹淨,小姑娘一咧嘴,說話嘶嘶漏風:“師轟(兄),還有喔(我)。”
顧清黎哈哈大笑,眼淚都要出來了。
“都有都有,我們明姝要兩碗!”
顧明姝拍著巴掌,繼續露出沒有門牙的笑:“大師轟,加油!”
三長老由著他們笑鬧,也不阻止,顧家向來和諧,師兄弟玩兒鬧習慣了,長輩瞧著也歡喜,一向守規矩的二長老看看天色:“顧清黎,宗門大比,莫要放肆,認真比賽。”
顧清黎轉身,恭恭敬敬對著二長老行了個禮,道:“是,小子這就開始比試,但比試前還有一事,請長老稍等小子片刻。”
二長老揮揮手,表示允了。
顧清黎站起身,馬尾高束,濃紫發帶微揚,劍眉下桃花眼波光瀲灩隱含溫情,挺直鼻梁下薄唇微抿,唇角微翹起,便是不笑也自帶三分笑意。緩緩朝著顧恒源走近,顧清黎似感覺到對方的緊張,停在三米遠已不再靠近,隻輕笑道:“師弟,有錢嗎,借點錢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