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 逃離(1 / 2)

大靖金氏朝堂——琛元第三十六年,中原盛世,百姓安居。天琛帝年逾半百,身患惡疾不能理政,東宮太子侍於塌前之時,便已接繼位之昭。但因東宮太子妃之母為西域女,不軌之人便以太子妃出身卑賤、血脈不純,引來朝堂與百姓的不滿。而後,朝堂內外逼太子休妃未果,在天琛帝彌留之際,東宮未順利繼位,一瞬間內外紛爭四起。世家寧氏趁動蕩之時,直逼東宮

轉眼,宣極十年,宣極帝年少,攝政王寧言恪把持朝政,改朝換代的陣痛令時局動蕩不安,禦都朱門酒肆肉糜,中原四地卻匪患不斷。

水園村是個四麵環水,水外又環山的村子,偏僻的有些與世無爭的味道。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少年從遠處跑過來,肩上的背簍跟隨小跑著的節奏簍一晃一晃的。這是蘭師傅的小尾巴徒弟,隨姓蘭,名子夕。

每每黃昏時,周遭寂寥,蘭師傅便坐在日暮沉沉的院落裏,對他說:“夕兒雖命途如夕陽師傅卻盼你平安一世,寧可受困於此一生”蘭家有子,不畏夕暮。

小小人兒不明其義,趴在師傅肩頭,一同遙望美麗的晚霞。

不知何故,這幾天村裏突然發了一場瘟疫。染此病者,起先身上出現大片大片的紅疹,接著紅疹慢慢潰爛之時,人就開始發熱昏迷,從染病到身亡緊緊數十日。連村子裏的大夫都因沾染此病而亡去,所以,僅僅一月有餘,村子便麵臨土崩瓦解之狀。奇怪的是,眼下正值夏秋交替季節,甚少有大麵積風寒患病跡象。在這樣一個四麵環水的偏僻村落,突然大部分村民染上此病,著實怪哉!

蘭師傅佝僂著身子,口鼻上蒙著一塊深色破布,蹣跚著步子,混沌的目光掠過從那破廟裏被接連抬出來的屍體,疲憊的蹲坐在腳邊的土塊兒上,破舊的外衫上有幾處被印濕的水斑,散發著腥苦的藥味。

“今日我與張阿伯采了些藥,”蘭子夕卸下背簍,驕傲的向師傅展示了一上午的勞作成果,“不知是否可用”

蘭師傅沒有說話,頹然望向不斷從破廟裏抬出的屍體。

“蘭師傅,如今鄉民們都已經死的死逃的逃,這病眼看是不得治了不如快帶著夕兒走吧”說話的是帶著蘭子夕一同采藥回來的張聞,村裏的孩子們都叫他張阿伯。

這病已持續數日,地方州府卻未有派人前來問津的跡象,他或許早該意識到這不是一場簡單的瘟疫。

蘭師傅神色極為不安,忽然道:“張聞!你馬上去收拾衣物行李帶上夕兒坐船逃走!”

張聞有些驚愕,“為何不一起走?”

“我這把老骨頭終究是逃不了”蘭師傅滿目滄憫,看著蘭子夕,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彎腰的撫了撫少年的頭頂,“夕兒乖,一會兒跟著張阿伯乘船離開,你不是一直很想出去看看外麵嗎?”

“真的嗎?那師傅一起去吧!”孩子眼裏充滿了光芒。

“張阿伯將會帶你去,夕兒為師”老人臉上的褶皺像是歲月刻上的年輪,眼角處尤為深疊,含著若隱若現的老淚,欲言又止。

“蘭師傅您為何不一起走”張聞不明所以,“您不是說這病無藥可治,為何還要死守?”

“這裏是給讓我再次活起來的地方”蘭師傅頹然跪地,雙膝磕在幹硬的土塊上,也並無反應,花白的胡須亂發飄蕩在風中,眼神卻變的淩厲,道:“敵要亡我,殺我村鄰!我豈有逃脫之由!”

風,說來就來。

“師傅,天要下雨了!”蘭子夕試圖把師傅拉起來,卻一把被推開。

蘭師傅的話語忽然十分的陌生,“我與你師徒緣分已盡,從此不複相見!你快走吧”

“師傅!”蘭子夕被師傅突如其來的脾氣給嚇哭了,“師傅為何要趕夕兒走啊嗚嗚嗚嗚!”

“夕兒與張阿伯記得往茗州找林氏生意人,一定要記得”蘭師傅說完,猶如完成使命般的決然離去。

如他本人一樣倔強的老淚,在眼眶裏掙紮了半刻後,終於奪眶而出。從此不複相見,多麼殘忍的話呀夕兒,師傅隻能陪你走到這裏了,如今日不忍斷別,其後必有大禍,為師不才所教之長,不能避你一世禍患,但求能遇難自解

頭上的雲不知什麼侍候已經將水園村的上麵包圍了一般,連成了一大片黑雲,好似馬上要塌了下來,就連空氣也變的讓人煩悶不安,愈發地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