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三點,東京國際機場。
天花板頂棚上安裝的白熾燈將空蕩的大廳照得明如白晝,少數等待飛機航班的乘客帶著行李零零散散坐在等候區的公共座椅上,有的已經歪頭睡了過去。
因此,沒有人注意到兩個看上去就十分可疑的黑衣男子從入口通道走了進來。
琴酒抬了抬帽簷,找了個四周無人的空位坐下,朝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伏特加使了個眼色。後者立刻會意,看了一眼手表,小聲彙報:“5分鍾後就是航班計劃的降落時間。”
語畢,他又忍不住繼續說道:“大哥,那個安尼賽特到底……”
“閉嘴。”銀發男人打斷了他的追問,伏特加當即噤聲。根據他對自己上司的了解,琴酒現在應該很生氣——倒也不難揣測,畢竟在幾個小時之前,他們突然收到了來自那位先生的郵件。
【3:05,東京國際機場接人,航班號rq,茴香利口酒anisette。】
郵件裏特地說明,這次前來的是一個擁有寶貴能力的成員,兩天前剛剛加入組織時便被boss親自授予了代號,從發掘地中東調任到組織的核心勢力日本。
盡管似乎一上來就得到了重任,但boss同樣強調,這位名叫安尼賽特的新成員履曆極淺,不能保證他對組織的忠心,需要一些時間和任務好好打磨。
【如果無法確定他的忠誠,囚禁他,然後報告給我。】
大概就是最後這句話,惹怒了對掃除“老鼠”有著深深執著的大哥吧。伏特加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冷汗,莫名同情起那個還沒下飛機便被上司記恨上的同事。
郵件附錄是一份簡要的檔案。
【代號:安尼賽特
學曆:未知
特長:格鬥,談判交涉,宗教神學
定位:輔助後勤人員】
說實話,單從這點簡陋的信息很難看出什麼是那位先生口中的寶貴才能。唯一值得在意的便是特長最後一項裏填的“宗教神學”,可伏加特還從來沒聽說過這種技能也能引起組織的重視。
真奇怪啊……
轟隆的發動機噪音隱隱從遠處傳來,拉回了伏特加的注意力。他看到坐在旁邊的琴酒也轉過了頭,眼神銳利地甩向出口處。
一大波人群融入安靜的等待區,帶來了嘈雜的煙火氣。在四散的人流中,有一個打扮格外奇怪的人抓住了兩名真酒的眼球。
那是一個黑發棕膚的年輕男子,穿著寬鬆的深色西裝,沒有打領帶,立領的襯衫扣到了最上方,耳垂、手腕以及脖頸上都能看到閃閃發亮的金色飾品。他的灰眸輕飄飄地掃了一圈,隨即鎖定兩人組身上,往這邊走來。
“嗨,琴酒前輩,伏特加前輩?”出乎意料的是,來人的日語相當標準,隻是口音略顯古怪,“初次見麵,請多指教。”
他的問候聲很輕,幾乎不可能被幾米外路過的人聽清,所以哪怕是琴酒也不能由此作為借口教訓這個理論上與自己“同級”的新同事,隻能發出一聲冷哼,雙手插在黑大衣口袋裏轉身就走。
“跟上。”
伏特加拍了拍表情同樣淡漠的安尼賽特的肩膀。三人一路走到了機場停車處,上了琴酒那輛標誌性的保時捷356a愛車。
詭異的沉默。
銀發男人駕駛著汽車開進市區,期間瞟了幾眼車內後視鏡。安尼賽特坐在右後窗旁,維持著一個姿勢一動不動地注視著窗外,一點也沒有開口的意思。相較之下他副駕駛座的下屬就像是衣服裏有虱子在咬一樣坐立不安,時不時就偏頭想看看這瓶新酒的舉動。
……至少不是多嘴的蠢貨。
琴酒默默評價,火氣稍減,又開了接近半個小時的車,在街邊停下。
“下車。右邊那棟樓的四層左手第一個房間是t19安全屋。”叼起一根煙,他不耐煩地拋給棕膚青年一把鑰匙,“好好呆著,會有人來處理後麵的事。”
“你最好老實點,別露出什麼馬腳。”一道淩厲的眼刀警告刮過緘默的新人,“否則……”
“我明白了,前輩。”安尼賽特點了點頭,惜字如金。他推開車門,金飾隨之搖擺作響。
直到邁出步子真正離開疑心病重的真酒視線範圍內,他才悄悄鬆了一口氣。他揉了揉有點僵硬的頸椎,抓緊手裏的鑰匙,抬腳上樓。
“第一關……暫且度過了。”
與沉著外表大相徑庭,安尼賽特,或者說,“尾崎棲彥”的扮演者(player)在剛才的路程中可謂是膽戰心驚,生怕表情動作上露出紕漏讓琴酒給一槍崩了。
“說到底我隻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如今的處境怎麼想都太超過了……不愧是酒廠的topkiller,壓迫力真強啊。”
心裏這麼想著,安尼賽特轉動鑰匙,打開安全屋的門扉。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布局類似酒店套房的房間,通往陽台的落地窗似乎上了鎖,窗簾也緊緊拉著,以防外界的窺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