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十一,教師節後一個平平無奇的日子裏,a大南苑的廣場上一大早就擠滿了人,熙熙攘攘跟趕集一樣,也不知道是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把這些平日裏走個路都恨不得帶風一樣的天之驕子們都變成了菜市場大媽,伸著脖子,嘰嘰喳喳個不停。
一個長相有些憨厚的男生扶了扶自己厚的跟啤酒瓶底一樣的眼鏡,很是無語,“我說你一個大老爺們,怎麼跟小女生一樣八卦呢?老郭讓交的論文你寫完啦?”
邊上的室友高興地眉毛都差點兒甩出去,“論文算個屁啊,有陸茶恨不得撞牆的樣子好看嗎?”
“你說什麼?”
“恨不得撞牆啊,沒想到他平時鼻孔朝天一副高貴人的樣子,在梁琛麵前卑微得連條狗都不如,狗還——”
眼鏡男愣了,“哪個恨不得撞牆?”
“陸茶啊,你別告訴我你忘了,就上回搶了你特等獎學金的那個,老師話都說到那份兒上了,他還是不鬆口,簡直是狼心狗肺,現在也算是自食其果,果然是賤人自有天收。”
“陸茶。”眼鏡男低聲念了兩回這個名字,他怎麼可能不記得,上學期為了拿到特等獎學金他連周末都泡在實驗室,就指望著拿到錢讓這學期的日子過得寬鬆點,剩下的錢還能寄回家讓奶奶去醫院看看,她的腿痛了有大半年了,都不舍得去醫院一趟。
老師和同學都知道他的情況,加上他確實很優秀,大家都以為特等獎學金的事情已經是十拿九穩了,沒想到半路殺出了個陸茶,他隻能退而求其次拿了個一等獎,少了整整五千塊錢。
這個特等獎學金是梁氏集團讚助的,大家都說陸茶天天像個跟屁蟲一樣黏在梁琛身邊,這個特等獎學金多半也是靠梁琛的關係拿到的,眼鏡男剛開始也這麼覺得,直到有天晚上十點多,他去實驗室的時候居然看到陸茶還在裏麵,突然覺得或許陸茶並不是大家說的那麼不堪。
眼鏡男蹙了蹙眉,“就算梁琛不喜歡陸茶,也不用……”
“喂,你該不會同情他吧。”室友打斷眼鏡男的話,氣的音量一下子拔高,“你腦子進水了啊,他那種人都同情。獎學金的事情不說,就說那回他摔壞了劉林的手機,一句對不起都沒有;還有那回大晚上喊人家方銘滾出宿舍,天寒地凍的那是人幹的事情嗎?”
眼鏡男有些無奈,“好了,你別激動,我就是覺得他這人還是挺有能力的。”
“有能力怎麼了,道德素質敗壞那就是一敗類,擱以前說不定就是漢奸,你說都是一個爹生的,他怎麼就學不到人白煉一點點好呢。”
是啊,同樣是一個爹生的,這兩個人怎麼就差別這麼大呢。
看看人家白煉,長得好看,家裏同樣有錢,不像陸茶,人家對著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看了就打心眼裏舒服。況且人家白煉心地是真好,誰有個事兒找他幫忙都辦的妥妥帖帖的。
兩相對比之下,這個陸茶就更討人厭了,現在居然還想插足白煉和梁琛,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配不配。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能看戲的前排位置早就被人搶完了,隻有一些個高的好歹能看清點人影,“話說這個陸茶長得還是挺好看的,梁琛不要給我啊,爺不嫌棄。”
的確,不管再討厭陸茶的人,都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長得好看,臉型五官無一不精致到令人歎服,特別是那雙漆黑的眸子,潤潤的,看人的時候似乎總是帶著水光,軟的不可思議,偏生一雙劍眉又過於鋒利,組合在一起有種撕裂卻又畫龍點睛般的詭異美感,眉目流轉間一下子就能抓住所有人的心神。
但這些人裏明顯不包括梁琛,他眉頭緊鎖,顯然很是不耐煩,“陸茶,我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再來騷擾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對麵的人微微低著頭,讓人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
梁琛愈加不耐煩,“你打騷擾電話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這會兒啞巴了,還是你也知道羞恥了?”
不是梁琛刻薄,實在是這人就跟個瘋子一樣,隨時隨地跳出來刷存在感,搞得人煩不勝煩。
對麵的人終於抬起了頭,麵上看不出悲喜,隻是執拗地問道,“我哪裏比不上白煉。”
梁琛嗤笑道:“你連白練的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陸茶,你這種人挖開心都是黑的。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上回音樂會,白煉的手指為什麼會無緣無故地受傷,你敢說裏麵沒有你的手筆嗎?”
“是我幹的又怎麼樣?”陸茶扯了扯嘴角,散開的笑意美到有些瘮人,“他自己蠢怪誰呢,不是說什麼鋼琴王子嗎,樂譜有錯還看不出來嗎?可惜了,要不是方銘那個傻子多管閑事,他怕是現在已經殘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