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是他太過愚蠢,才會死乞白賴地跟著慕奕寒,執著地給對方的白月光當了一輩子替身——
誠然,這一切在當時看來,都是他自願的,但當初他既然敢愛,現在就敢恨。
幻出人形跟在慕奕寒身邊那些年,為了不露出馬腳,他需要時刻注意,用靈力控製好身體,倒是沒出現過什麼問題;可剛才當著慕奕寒的麵變回原身後,靈力的控製稍微鬆懈,那條跟他“作對”了大半年的鮫尾居然不由自主地……
想要跟慕奕寒親近。
這種身體本能的反應仿佛在一遍遍地提醒著他——
他是為慕奕寒分化的,這是刻進每一個鮫人靈魂生命裏的烙印,無可替代,也無從更改。
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
上輩子是他“纏著”慕奕寒,所有“惡果”尚可說是咎由自取;但這輩子,他就隻想躲開慕奕寒過幾天安生日子,偏慕奕寒非在溪氿湮前世去世的節骨眼上自己找上門來——
就是活該!
那湦心裏想著。
龍靈水牢緊挨著那洵平日處理族中事物的龍靈台,若他的處置真有不妥,那洵自會攔著;到時候慕奕寒這個“外族”是被直接扔出無鏡海,還是另有別的處置,他也不想過問——
反正眼不見為淨。
他不想讓這條“倒黴”的尾巴再跟自己較勁了。
思及此處,他的心情也莫名轉好。
上輩子他時時小心,處處謹慎,深怕這樣做會對慕奕寒不好,那樣做又會讓慕奕寒不開心,一言一行必得深思熟慮,都快要忘了——
他原本該是無鏡海底最受寵愛的小殿下,有父兄的撐腰,有長嫂的關懷,他大可以嬌縱任性,沒必要戰戰兢兢。
現在做什麼都能有父親兜底的感覺……
真好!
如果連那洵都覺得他的處置沒問題的話……
那就關著吧!
關到他氣消,關到他查出奚氿湮上輩子的死因並成功化解,再想不遲。
反正上輩子,社稷天下、江山權柄,在慕奕寒心裏,什麼都要比他重要;現在重來一次,他都沒有想過要向慕奕寒討還什麼,倒是慕奕寒“不要命”地來招惹他,那他憑什麼就不能“雲淡風輕”,以牙還牙!
帶著奚汐,雖然沒有見到還在休息的溪氿湮,但跟侍女確定過長嫂無礙後,他還是心情大好,偷偷開了壇那洵的陳年佳釀。
奚汐還是一如既往的不勝酒力,倒是那湦,上輩子跟著慕奕寒行走東荒大陸十年,謹慎起見,他幾乎滴酒不沾,眼下可算找到機會,好好解了回“饞”。
東荒人族慣用糧食釀酒,口感辛辣,難以下咽;但鮫人世代以海底的漿果和新鮮水草入酒,口感清甜溫潤,初飲者也可輕鬆入口,隻是後勁卻比人族的烈酒還強。
那湦難得貪杯,不知不覺一壇子酒下肚,也不知道自己迷迷糊糊睡過了幾天,直到又被一陣爭吵聲吵醒。
“我說了小殿下沒醒呢,你們不要吵他!”
奚汐之前飲得少,第二天一早就醒了,一直守在那湦的門口;眼下,他正叉著小腰,仰著臉,鼓起腮幫子努力裝出一副嚴肅的樣子,把找上門來的鮫人侍衛悉數攔在了屋外。
“小殿下之前分化期,高熱了整整三個月,你們不知道嗎?之後他身體好不容易恢複了點,前段日子又總是睡不好;現在可算能好好休息幾天,哼!我不準你們吵他!”
鮫人一生漫長,醉酒睡上個三五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他一臉“義正言辭”的模樣,不料話音剛落,後腦勺就被人彈了個腦瓜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