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叔滿意的坐在原處,等著江多景回答,突感頭皮一涼,渾身濕冷。原是被澆了一頭冷酒。還未來得及張口,一皎潔身影從天而降,看不清他何時出手,隻三下兩下,那油膩大叔便如個笨重肉球被摔打於地。他嗷嗷喊疼,稍動一下都隻怕筋骨寸斷。

待一切歸於寧靜,定睛描摹,隻得見一華美少年將他牽製與地。眾人皆大氣不喘,看著眼前一幕。

隻見一身著華衣的少女,闊步走來。她指了一下陳段,半蹲下身,與地上之人對視,笑顏絕美。

她吐字清晰道:“付千戶付大人,那位兄弟不能讓你血脈噴張,但這位能。”

那人正欲發作,抬頭瞟見孟晚清,一下子嚇傻了眼。

他驚叫出聲:“啊!曹小姐!您怎麼在這?”

孟晚清見他這副嘴臉,恨不得往死裏損他。

“喲,付大人,原來您還認得我啊?可我還真是沒認出來你呢。當初曹月曹大人,為煙雨鎮撥款事宜下達批文,那文書還是我親自交給你的。您當時可是個實心眼兒的人,怎麼回到了煙雨鎮就換了副麵孔?竟難為了你這流氓無賴,裝成老實人的嘴臉!”

“曹小姐救命,叫頭上這位兄弟放了我吧,小兄弟,放了我放了我。”

孟晚清問:“不搗亂了?”

陳段踩著他的後脖子,疼的他喘不過氣來:“不搗亂不搗亂。”

“阿段放開他。”

陳段鬆腳,付千戶連滾帶爬的起身,摸摸腦袋,還好還在。他挨了打,又吃了孟晚清的臉色,氣不打一出來,仗著曹月已死,脫下鞋子甩到台上去,好巧不巧,正好打在江多景頭上。江多景被砸的一懵,蹲了個屁股蹲兒,一支手捂頭,一隻手捂著屁股,連聲叫痛。

他撒完氣二話不說,叫上小跟班落荒而逃,孟晚清正要直追而上,卻被江多景連聲製止:“別別別,別追!”

大家夥見沒得戲可看,散夥的散夥,各回各家。陳段攙起他,江多景默契的伸出手。

“慢點疼疼疼啊!”江多景摸著屁股急罵道:“笨蛋陳段!笨蛋孟晚清,你倆這次是好心辦壞事了!他雖是個千戶小官,但與城中富商官僚勾結,勢力不小,指不定日後又鬧出什麼事呢。”

孟晚清扯扯陳段衣袖,滿不在乎道:“咱倆就不該管他,活該讓人把他打死。”

陳段點點頭表示同意。

“你別不信,我一句話就能把他鎮住。”

孟晚清懶得理他,低頭扣著手指,語氣敷衍。

“哦?說來聽聽,別,你該不會真的要說些讓人血脈噴張的吧?”

陳段一臉平靜,附和道:“江兄我沒想到你是屈於淫威的人。”

江多景被他二人一唱一和的氣上了天。

“滾蛋。”

他換上一副正經臉,開口道:

“這付千戶常出入風月場所,還愛找茬,惹不少亂子,但是個妻管嚴。今天若被他妻子發現他又死性不改,定要拉回去吊打,所以,隻要我提他家夫人,他不敢鬧事的。”

孟晚清攙著他走出戲台,說道:“你也放心吧,曹爹爹有恩於他,他不會亂來的。”

“什麼恩?”

“當初他上求朝廷撥款大建煙雨鎮,曹爹爹見他是個淳樸厚道之人,便花了好些心思為他爭取。”

“我呸,他就是個惡痞流氓,仗著有三兩官就找不著北。”

孟晚清哀歎一聲:“若真是如此,曹爹爹真的是為奸人蒙蔽了。不過皆是前塵往事,已不必在意,重要的還是要抓緊當下。”

江多景不明白她什麼意思,抬頭見陳段心平氣和指著自己,臉上好像寫著:“你欠我們三個人情了。”

江多景恍然明白孟晚清的心思,翻著白眼掏出錢袋,交到她手上,語氣無奈:“喜歡什麼就去買—”

孟晚清一頭紮進錢袋裏,笑著數錢,叫二人等她回來。

孟晚清在街上轉悠,竟然有意外驚喜:撿到錢了。

錢目不多,但她心情大好。孟晚清買了吃的給大家墊肚子。行至賣簪飾的攤子,被一隻步搖心動地不得了。正如其他姑娘一樣,她愛美,喜歡漂亮衣服,想要花錢不怪她,要怪隻怪這晶瑩步搖太得人心,與自己這身衣服顏色呼應,真是可遇不可求的絕配!

孟晚清掏出錢袋,手中掂量掂量。哎,錢包又瘦了。

她心意退縮,可這步搖晶瑩閃爍好不漂亮。她拿起來放下,放下拿起來,真是萬般不舍離去。

走出半條街,她知道不買必得悔青了腸子。

“大不了少吃幾頓!”

孟晚清咬咬牙,快步衝回小攤,要下了這支步搖。

簪在頭上真是快活,好像重新長出了一條新生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