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著一頭赤紅色的頭發,長發未束,全部披散在背後,他抬手便將陸隱玨手中的剪刀輕而易舉地奪走,順便在他額頭上一點,魔角根部偌大的傷口瞬間愈合,縮了回去,隻有血水淌在那張幼稚的臉上告訴他曾經經曆過什麼。
一舉一動,邪氣橫生。
“你是誰,別妨礙我!”
陸隱玨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並不害怕,反而毫不畏懼地想去奪回自己的剪刀。
而那男人像是在耍弄陸隱玨一樣,故意將剪刀放的很低,又在陸隱玨抓住的一瞬間抬手,根本不管他被剪刀劃傷的手,最後應是覺得無趣,便一把將他踢開。
“蠢東西,怎麼跟你阿娘一個德行。”
“你閉嘴!”陸隱玨臉上終於有了一絲動容,咬牙切齒地說:“我阿娘不蠢。”
“我看你比她更蠢,她這般對你,你還替她開脫,果真是沒有隨我半分。”男人眯著眼睛,仔細打量著陸隱玨,“不過你好賴身上也留著一半我的血,不如跟我回魔域,省的你在這裏丟我的人。”
陸隱玨:“……你是怪物,我要和阿娘在一起。”
男人好似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笑的全身發顫,將額頭上的尖角露了出來。
他思索片刻他兒子的名字,將殘酷的真相告訴他:“陸……陸隱玨是吧?你認為我們之間有什麼不同嗎?你甚至更卑劣,更可笑,你是個雜種,雜種小怪物。”
陸隱玨的拳頭緊握,破裂的傷口又流出鮮血,他並不覺得疼。
此時,漁屋的外麵傳來亂哄哄的童音。
“今天要去哪裏玩呢?真是無趣,大人們都不讓我們出海!”
“走,去看看那個小怪物在幹什麼!”
赤發魔笑聲沉沉,“聽聽,那些人類的幼子也是這麼叫你的。”
“你不憤怒嗎?你不厭惡嗎?不想報仇嗎?”
“喂,你小子在宰魚呢?怎麼滿臉都是血!真醜,哈哈!”漁村的男孩子們闖進陸隱玨所在的小屋,指著他嘲笑。
他的話音剛落,身子猛地一頓,隨即便徑直地向後倒去。
其他孩子瞪大了眼睛——那倒下的孩童脖子上赫然插著一把剪刀!
“發生了什麼——!?”
“怪物、那個怪物做的!”
叫喊聲哭聲連成一片,赤發魔操縱著剪刀又在他們中肆意虐/殺,他們看不見他,隻能看見站在漁屋中的陸隱玨。
而旁觀者褚初翠,她能看到他一向不願表露自己的臉上刻滿無助與崩潰,但沒人在意他,隻有赤發魔的笑聲與孩童的哭喊滔天。
終於,一切歸於平靜。
“你看,使用你體內的力量,別在這丟人現眼不好嗎?”赤發魔用手指勾著剪刀,輕聲哼著奇怪的曲調,像是方才隻在跟他開玩笑。
他化作一團魔氣,悠哉地留下一句話:“不著急,你可以慢慢考慮,記得告訴你阿娘——”
“為父還會再回來的。”
與此同時,魔氣越來越大,迷住了褚初翠的眼睛。
再一睜眼,褚初翠又回到了客房中,頭下是上好的軟枕。
她看到陸隱玨換了一身雪青色的袍子,正襟危坐,指尖撚起瓷杯。
她下意識地摸了把自己的脖子,被陸隱玨咬到的地方已經愈合。
她想起記憶中的赤發魔好似也有這樣的能力……
“小玨!”
她蹭的一下從床上起來,一頭紮進陸隱玨的懷裏,而少年也順手一撈,手臂輕覆在她的背上,任由她抱著半憐惜半埋怨的心理,在他懷中嚶嚀。
“醒了?”
“人家剛剛做了一個噩夢夢見不好的事情了啦,我好怕呀,好想你!”
陸隱玨不緊不慢地飲完茶,慢吞吞地說:“醒了就別裝了。”
好一個坐懷不亂的柳下惠。
“隨我去把炎龍魔君頭擰下來。”
炎龍魔君?他來魔域是專門找他的?
“可是他不是十五年前就死了?”
陸隱玨的胸膛微顫,唇角勾起,嘲弄一笑,”再殺一遍罷了。”
褚初翠覺得自己好似參透了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那,你還在渡劫,很危險的,有十足的把握嗎?”
陸隱玨的視線垂了下來,正對上她的眼睛。
“確實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