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闌珊處，是我第一次遇到柳菲菲的地方。
總是說，這裏的老板肯定不知道燈火闌珊這個詞是麼意，會給這個歌廳起個這麼衰的字。
歌廳在一家四星酒店裏。電梯下到地下一層，門一開，富麗堂皇的大廳裏會有兩位年輕姑娘笑盈盈的迎上來，旗袍高高的開口處閃動著雪白的大腿。歡迎臨！請問生有預定嗎？兩個姑娘會齊聲說。大廳正對著電梯那麵牆正中嵌著巨幅橫匾，灰的底色上赫然寫著五個暗金色的隸書大字：燈火闌珊處。
大廳裏燈柔和，四處泛著溫暖的金黃色，耳畔旋著淡淡的輕音樂。兩個姑娘中的其中一個會用耳麥呼為客人訂房的嬤嬤，另一個領這客人穿過大廳，沿著大廳另一側的走廊去預定好的包間。走廊裏線幽暗，氣中彌漫著香煙味，兩旁的包間裏此起彼伏地傳出男人們醉醺醺唱歌的聲音。
我第一次遇到柳菲菲是在燈火闌珊的包間裏。那年我三十歲。
那年夏天我接了京都大學的職位，從加拿大國。月的一個晚上，我跟一幫高中同學聚會，筵席將盡時李維一臉壞笑倡議道，“蔚旻在加拿大這麼多年想必憋壞了，咱們飯後帶他娛樂一下”。於是我們個男生來到了燈火闌珊，女生都知趣地說家裏有事不能參加。
那是我出國十五年以來頭一次見識國內的娛樂場所。
我們剛坐定在包間的沙發上，包間的門開了，一個身著白色裝的三十多歲的女人堆著滿臉笑推門進來。
“呦，李哥終於想起我啦！”白裝的聲音像鈴鐺一樣響亮，一邊說著一邊在李維身邊坐下，雙手起李維的手。
“哈哈哈，陳紅，你一直在我心裏。”李維笑嘻嘻地雙手抓起白裝的手，摩挲起來。“這邊幾個你都認識吧？”他了一下包間裏其他幾位，又拍著我肩膀說，“天的主客是這位，辛授，我哥們，高中同學，一直在國外，剛京都，在京都大學。”
“辛授幸會！以後還請多關照！”陳紅拾起剛剛跟李維說話時的輕佻語氣，對我微微一笑，禮貌地點點頭。
“幸會。”
“蔚旻，你不用跟客氣！”李維說，“還是小姐的時候我們就認識了，現在都嬤嬤了！我們是親眼看著從媳婦熬成婆的，哈哈哈！”
“實多虧了李哥這麼多年的關照。”陳紅瞥了一眼李維，眼神中閃過一絲誠懇的激。我這注意到陳紅很有幾分姿色，年輕的時候想必漂亮。
“姑娘們，進來吧！”陳紅從李維不停撫摸的雙手中抽出一隻手，對門口揮了揮。門外立刻依次走進來二十幾個穿著繽紛、青春綻的姑娘，在沙發前麵對客人們站成兩排，把包間裏的大屏幕電視擋在身後。人都是短裙，長筒絲襪，高跟鞋，這些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小姐了。
“天的姑娘都在這兒了。辛授，您選吧！”陳紅說。“授”二字在這句話中聽起來格外刺耳。
“還是你們選吧。”我有點不知所措。
“當然是你選了！天是給你的局！”李維嚷著，其他幾個高中同學也說，“蔚旻，不要不好意嘛！”
身為老男人他們說不好意找小姐讓我加局促，“你們，你們”。
李維見狀哈哈一笑，“好吧，我幫你挑一個！”他轉向這些姑娘，目一個個掃描過去，絲毫不掩飾。忽然他停下來，著後排一個姑娘說，“就你！第二排的。你麼字，多大？”。
“柳菲菲。二十一。”
一個脆而懶散的聲音。